隨著距離重暝女帝的王座越來越近,一股無形的威壓如同潮水般涌來,落在許知易的肩頭,讓他感到愈發沉重。
這并非單純的修為高低的壓迫,而是一種源自上位者的氣勢,一種君臨天下的霸道。
執政漠北王庭三百年之久的重暝女帝,早已無需向外界展示自己的實力,她本身就已經是當世無敵的存在。
咚,咚咚……
許知易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強勁有力,仿佛要從胸腔中迸發出來。
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鬼話。
但幸好,他最擅長的就是偽裝。
表面上看去,他依舊神色平靜,沒有流露出絲毫異樣。
直到他終于站定在王座邊上,距離重暝女帝不過咫尺之遙。
鼻息間,甚至能嗅到一縷若有若無的幽香,清冷而淡雅,如同雪山之巔的寒梅。
同時,他也敏銳地感受到,身旁之人投來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仿佛在審視,又仿佛只是隨意一瞥。
“鎮定,鎮定……”
“我是溫梁,我天不怕地不怕,我是石頭里蹦出來的孫猴子!”
許知易在心中默念著,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他背對著重暝女帝,俯瞰著九重天下方的群臣,手心卻微微攥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朝會,正式開始。
隨著禮祝一聲高呼,原本還算安靜的大殿,瞬間變得喧囂起來。
群臣們立刻就像脫韁的野馬,絲毫不顧及自身的高手風范,七嘴八舌地開始進諫,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場面瞬間變成了一個嘈雜的菜市場。
九位王庭支柱,則如同局外人一般,各自坐在側邊的椅子上,神情淡漠地觀看著眼前的一切。
許知易掃視了一眼九位支柱,發現大多都是陌生的面孔,只有第八支柱百里巡和第九支柱拓拔梟,還算比較熟悉。
“浮屠軍的糧餉資源已經嚴重匱乏,必須增加預算,否則這仗根本沒法打,我耶律斡難可不會領著我的兄弟們白白送死!”耶律斡難也趁著混亂,扯著嗓子發表意見,聲音洪亮,蓋過了其他人的聲音。
立刻就有人跳出來反駁,那人尖酸刻薄地指責道:
“你們浮屠軍資源緊缺,難道我們就富裕嗎?我斥候先鋒軍已經大半個月沒有補充糧餉資源了,凡事總得講究個先來后到吧?”
耶律斡難斜睨了那人一眼,不屑地冷笑道:“老鬼頭,你還好意思跟我說先來后到?你們斥候先鋒軍的職責是偵查,又不需要沖鋒陷陣,整天哭窮,誰知道你們私底下貪墨了多少軍餉,怕是家里早就堆滿了金山銀山了吧?勞資的浮屠軍乃是一線重軍!是保家衛國的頂梁柱!你們也配跟我們相提并論?”
那人被耶律斡難一頓搶白,頓時急紅了眼,指著耶律斡難的鼻子怒罵道:
“彼其娘之!你個操蛋的混賬!勞資斥候先鋒軍怎么就不用沖鋒陷陣了?三年前圍攻‘九鼎城’那一仗,要不是勞資的斥候先鋒軍替你們斷后,你們浮屠軍早t全軍覆沒了!”
耶律斡難也怒了,一把擼起袖子,指著那人的鼻子,毫不示弱地罵道:“你他娘的還有臉罵人?自己心里沒點逼數?那一仗要不是你們斥候先鋒軍提前暴露了行蹤,導致‘九鼎城’守軍有所防備,豈能無功而返?還斷后?我看是你們心虛逃跑,才找的借口!”
斥候先鋒軍的軍主被徹底激怒,直接爆了粗口:“我操你媽!你血口噴人!老子今天非要撕爛你的臭嘴!”
……
類似的爭吵聲,在朝仙闕內此起彼伏,此情此景還不止一處。
數百位大臣,為了各自的利益,各執一詞,互不相讓,你說你的,我說我的,三倆成群的互相指責,甚至破口大罵,場面混亂不堪,簡直如同市井潑婦罵街。
許知易看著眼前這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徹底傻眼了。
這就是漠北王庭的朝會?
這哪里是什么莊嚴肅穆的朝堂,簡直就是一場大型的菜市場吵架現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