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不等呂布做出決定,張飛的聲音就先一步遠遠地傳了過來。
“三姓家奴,有卵就別撤,繼續跟你家張爺爺死戰到底,誰退一步誰就多加一個爹……”
此刻,呂布看向張飛的眼神恨不得將其煎皮拆骨,啖肉飲血,腦子一熱之下,甚至萌生了今日就跟張飛這廝死戰到底的念頭。
而趕至了跟前的陳宮看著呂布那近乎要紅溫似的表情,急得直呼其名道。
“奉先,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撤啊!再不撤就來不及了!”
縱使呂布有天下無雙之勇,但緊握得發白的指關節卻是透露出了一種無力感,心中有著無盡的不甘與忿怒,面對著滿臉焦急的陳宮都宣泄不出半點,一字一頓地問道。
“往哪里撤”
“北面漢兵將至,往南撤,萬萬不可再繼續糾纏,否則全軍覆沒就在眼前。”陳宮語氣急促地說道。
“嘿,張爺爺在此,三姓家奴有本事便回頭,這一次張爺爺保準不跑,且來與俺大戰三百回合……”
張飛那聒噪之極的聲音還不斷地傳入著呂布的耳中,挑撥著呂布的理智。
“快撤,奉先,快……”
陳宮抓著呂布的肩膀,也在苦苦哀求著。
“撤!!!”
“全軍聽令,往南撤!”
呂布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句話。
可縱使呂布的命令迅速地傳遞了開來,并州狼騎以及魏趙聯軍所整合而來的精騎卻也不是說撤就能撤的。
撤退,往往最是兇險的。
不說擺脫對手,將后背顯露給敵人本就極其危險。
更重要的是隨著暴雨漸漸停歇,白馬義從所擅長的奔襲騎射,卻是成了并州狼騎與魏趙精騎難以擺脫的夢魘。
若是說,原本并州狼騎與魏趙精騎即便是面對著白毦兵所改變的局勢,也勉強還能維持。
可隨著呂布那一聲撤退的命令下達,近乎卻是兵敗如山倒。
一個個并州狼騎以及魏趙精騎隨著撤退的開始,有如割麥子一般倒下,那哀嚎慘叫之聲聽得呂布的內心直欲滴血。
數次,呂布都萌生出回頭死戰之心。
可呂布更清楚自己不能回頭,一旦回頭,結果必然會是全軍覆滅。
這一刻,何止呂布的心在滴血,同樣出身并州的張遼看著并州兒郎們不斷地倒下,雙目近乎是一片通紅。
須知,這些隨呂布轉戰天下的并州狼騎中,不乏與張遼一樣出身雁門的同鄉……
而原本在與張飛的交戰中已經負傷的張遼,耷拉著左手,決然地開口道。
“遼,請為大王斷后。”
“文遠,你……”
呂布瞪大著眼,看著臉色有些發白的張遼,阻止的話已涌到了喉嚨,卻是怎么也說不出來。
若無人斷后,說不得白馬義從順勢掩殺一路追殺個數十里都不是不可能的。
可誰人斷后,誰人能斷后,這是個問題。
前去斷后,下場會是如何,亦是不言而喻。
足足遲疑了數息,呂布方才緩緩開口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