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清臣跟你是什么關系?”
郭桓被燙之后,整個人更加萎靡,但他生怕朱檀這個活閻王再將自己另一只腳也放到這鐵板上。
急忙道:“我與他認識十年了!此人自我入職戶部郎中的時候便安排人有意接觸我!之后更是助我連連升遷,一直走到這一步!”
朱檀點點頭。
郭桓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
這些晉商最擅長的就是投資官員。
放長線釣大魚。
更何況郭桓身處戶部,管理的是天下財稅,早晚都有用處,早投資肯定不虧。
朱檀笑笑。
“郭桓,這些年,你貪贓枉法,吳清臣對此應該一清二楚吧?”
郭桓老實道:“是!殿下!他不但清楚,還多次指點!告訴我該怎么鉆戶部的空子!譬如改數字,拆東補西,巧立名目同時,有些地方的納豆入水和納糧入水,也是我暗中指使的因為,那些富戶每次都會給下官不少錢作為回報.”
朱檀冷哼一聲。
郭桓案牽連的那么多人,不知道是不是冤枉的,但郭桓此人當真該死。
明朝實行的是實物繳稅制。
基本上就是你之前從事什么生產,就交什么稅。
譬如種水稻的就交大米作稅,種粟的就交粟米作稅,養蠶的就交蠶絲作稅
所謂納糧入水和納豆入水,說的是種糧、種豆的大戶、富戶在交糧稅、豆稅的時候,向里面摻了水,以此來增加斤兩,從而實現少交稅的目的。
但這樣做的后果是極其嚴重的。
除了少交稅會讓朝廷損失一部分稅收之外,更關鍵的是,這些摻了水的糧食或者豆子,進了倉庫當中,水分蒸發,到時候整倉的糧和豆子都要腐壞!
不過郭桓的命運已經注定了,肯定是要被處以極刑的。
在前朝,斬首便是極刑。
但在明朝,所謂極刑,只有一種處罰才算得上。
那便是讓人聞之色變的凌遲!
受到凌遲懲罰的人,要割上3600刀,一連割上三天三夜才死去。
朱檀看著郭桓,笑道:“郭桓,你可知道你為什么被抓到這里來?”
郭桓慘笑一聲,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我便是做的再隱秘,也難免會出紕漏.
更何況,錦衣衛監察天下,出事是早晚的只是我也沒想到,朝廷竟然掌握了這么多證據。”
朱檀笑道:“這些證據可不是朝廷自己查來的,而是本王接到了一個人的舉報,你猜那人是誰?”
說著。
朱檀站起身,冷笑道:“郭侍郎,你說這天底下,有誰對你做過的事情了如指掌,又能輕而易舉地舉報到本王這里,你猜一猜,會是誰?”
郭桓猛地抬頭。
咬牙切齒道:“吳!清!臣!”
朱檀點頭道:“正是!本王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一定要舉報你!
但他確實將你坑慘了!
如今你一家老小皆被投入大獄,早晚都要陪著你一起上刑場!
到了現在,你竟然還要掩飾與吳清臣的關系!
郭桓,這天底下,第一號的蠢貨便是你了!”
郭桓聞言,頓時瘋狂嘶吼道:“吳清臣!這個老匹夫!我便是死,也要帶著他!”
朱檀問道:“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郭桓毫不猶豫道:“我知道!他因鹽商案被牽連,從揚州府中逃走,躲在了我府上!次日乘船出海了!
他跟我說過!
他若是要走,要么找東邊的倭寇去東洋,要么找南邊的閩商去南洋!
不過我覺得,如今倭寇貪婪兇狠,東洋荒蠻混亂。
想必他們去找閩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畢竟南洋雖然也荒蠻了些,但起碼漢人到了那里,安全能有保障!”
朱檀聽到這里,皺眉道:“你倒是對這兩個地方很熟。”
郭桓嘆口氣,道:“當初,我也想逃走的.”
朱檀哼了一聲。
在國內貪贓枉法之后就想著逃出國外去享受生活!
這些官的腦子里,果然齷齪無恥!
問到這里,朱檀已經基本沒什么問題了。
只是,他對吳清臣的事有些失望。
若真是如郭桓所說。
那抓住郭桓的希望可就十分渺茫了!
無論是東洋還是南洋,自己都鞭長莫及!
朱檀點點頭,站起身。
對身邊的錦衣衛千戶孫振剛道:“孫千戶,我們走吧!”
很快。
朱檀來到了刑部門口。
忽然看向孫振剛。
“孫千戶,本王在郭桓之前的口供當中并沒有看到你們審問吳清臣的事情!
吳清臣作為本次大案的舉報人,你們竟然連問都不問嗎?
你們是有意忽略還是審了但沒有記?”
孫振剛聽到朱檀的問話,眼神一陣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