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七品的官員,哪里知道上面的心思,不過,我只能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鹽稅,一個弄不好,就會牽連到數萬人,到時候,我們可就慘了。”
吳芥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一種涉及到食鹽的稅收,其中牽扯到很多東西。
以往納糧開放中法,尚不甚明,最近幾年,更是由納銀,中法開始,更是混亂不堪。
吳芥雖然不清楚細節,但估計每年被貪污的那筆鹽稅,至少能達到數百萬兩。
如此巨額的銀錢,誰都不敢拿,也拿不出來,那些在鹽課上吃飯的人怎么可能不著急?
突然冒出來一個欽差,而且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為了鹽稅而來,或許,他只是想蒙混過關!
錢御史看著吳芥反應過來,繼續說道:“若是這艘船被掀翻,那些內閣大學士都鎮不了,死了也就死了,說不定還會鬧出前朝那樣的大案子來,不管多辛苦,只要你在兩淮的鹽地里呆著,這些消息,我也不可能通過一條途徑傳給你,你懂嗎?!”
吳芥咽了咽口水,忽然覺得賺了一筆錢的食鹽生意,變得不那么美味了,還不如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把自己的人頭給砍下來,實在是沒有味道。
最重要的是,吳芥并沒有從鹽稅中得到什么好處,反而為了維持自己的人脈,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委屈。
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一旦被海水污染,就很難脫身。
吳芥可以肯定,如果自己不合作,第二天,自己就會死在大街上,所以,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然而,一直盯著青口鎮那邊的人,卻發現建昌侯做了一樁與食鹽無關的勾當。
谷大用想要造一座磚窯,就必須在本地雇人,谷大用想著,可以把工錢發到那些伙夫身上,卻被朱檀拒絕了。
朱檀認真的道:“我們才剛剛來到這里,便為伙夫們送來了些什么?反正他們也不喜歡被我們耍,至少也要給他們點實際的東西,有了錢,他們就會認為我們不是在騙他們!”
谷大用一臉討好地說道:“侯爺說得對,這才是真正的一言九鼎!”
“你的馬屁,做得不錯!少來這套,趕緊招人干活,力氣活,一天一錢,我就想請人來。”
請苦力的告示迅速貼了出來,一日一兩,青口鎮的佃戶們都驚呆了,他們還以為是朝廷在耍他們,想讓他們做苦力。
一來青口鎮的廚子不信,二來榮哥也下了死命令,禁止村民和政府合作,他們更信任榮哥。
榮哥雖然也在壓榨他們,但他們之間還是有一種默契的,那就是官方沒有的,即便那塊牌匾上寫著“建昌侯”兩個字。
難道建昌侯是他們的什么人?如果是皇上也就算了,他們倒要看看,皇上用的是金子做的。
朱檀等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等到谷大用用他那粗啞的聲音重復了好幾遍通告的內容后,仍然沒有人上前,便知自己等不及了。
這種情況下,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陰謀詭計。
“谷大用,你把青口鎮的人都招進來,誰想要工作,就得交錢。”
谷大用也是這么想的,只是裝模作樣的表演了一下,然后又繼續說了起來。
“托”是真正的“演員”,不是錦衣衛、衛所兵,那樣會讓人覺得很丟人,也會讓人覺得沒那么有說服力。
青口鎮附近的一個村莊,來了十多個人,這些人都是老人,老人,老人,老人,甚至連路都走不動,他們跑到近前,想要請人幫忙。
谷大用滿臉都是感動的表情,連聲附和,心想這位侯爺真是心狠手辣,怎么會有那么多丑八怪!
谷大用將自己要做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后就把今天的俸祿發了下去,每人一錠銀子。
他已經和經紀人商量好了,會按時交錢,不會勉強,也不會怪他偷懶。
這么好的工作,上哪兒找啊,要是能當上十多天的托兒,一年就能吃飽了。
拿出這么多的銀子,青口鎮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這十多個人,他們都很熟悉,就算不熟悉,也很熟悉,這十多個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廚子,而是難民,連戶籍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