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陳言。”
修煉室外,雙眼通紅的三堇還坐在臺階上,看到陳言出現,慌忙地站起了身。
月光灑下,身穿白色戰甲的三堇瓊鼻秀挺,線條優美,月光為她的輪廓鑲上一層瑩瑩白邊。
“三堇。”陳言輕聲開口,旋即向著外面走去。
過了很久,陳言轉過腦袋,卻看到三堇還在靜靜跟著。
“你有事找我?”陳言問道。
“沒……”三堇搖頭,但下一刻單手伸出,一盤雞腿出現在手中。
陳言眉頭微皺,拿起一根塞入嘴里。
“好……好吃嗎?”三堇帶著希冀地開口。
“不好吃,三堇。”陳言面色平靜地看向對方:
“幾乎沒有鹽味,其余的香料配比也不好。”
三堇的神色有些失落,本就通紅的雙眼浮現出斑斑淚光,在月光下楚楚動人。
“不是……不是我做的……”
三堇欲言又止,就這般注視著陳言,低下頭,細聲細語:
“對不起。”
旋即,三堇離開。
陳言靜靜地佇立在原地,他看向穹頂清月,微微搖頭。
武道脈絡上,他可以聽到陳炁模糊的聲音。
八階的聲音,還是對武道脈絡有所克制。
陳氏給他的準備,倒是足夠充足。
可如今,陳言的心卻是有些亂。
“我之武道,是破限,是追求一切,是定義新的武道。”
“一直以來,我自己所給予自己的壓力,要大于外界。”
“這是我一次次涉險的根本,但這一次好像不一樣了。”
他低喃著,腦海之中再度想起那一枚血陽。
那一個嬰兒的注視。
一時之間心亂如麻。
他平靜地看著,感知著脈絡末梢上的一切。
直到夜半。
陸見夏走出大殿,一雙銀色的眸子注視著遠天的月光。
她無比復雜。
這就是戰爭,這就是斡旋。
陳主的一切陰謀都會在未來的勝利后,被描繪成為偉大壯舉。
就像那萬相島的夏未泯,被世人視為萬相島慘案罪魁禍首一樣。
“我是陸州的恥辱。”
“我始終未說出他就是冰意。”
陸見夏心中浮現出無盡的苦澀。
即使陳言是冰意又如何?
陳氏將進入五族之爭的難度提升了四十倍。
四十倍。
即使陳言使用氣血一道的實力,也難以進入。
更別提陳言如今還在重傷。
而他,進入之后又會如何?
滅殺她陸州的天才,與整個五族的創境死戰?
這是一條注定血腥,注定混亂的路。
悲傷之意,在陸見夏的心底浮現。
她后悔遇見陳言。
可是如果站在陳言的角度,對方自始至終從未做錯過一件事。
難以想象,對方如今承受了何等壓力。
那一句句的‘請扶我大夏’,是如海般的尊敬,又何嘗不是令人窒息的恐怖壓力?
她不知道,對方要如何去承擔這些。
對方,不過十八歲。
十八歲而已。
對方,又要如何去面對五族,面對她陸見夏。
復雜的,絕不只是陸見夏一人。
陸見夏伸出手,一道道微微的不朽之意在掌心流轉。
誰也想不到,陸見夏僅僅是兩個月就摸到了不朽意志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