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經并肩作戰,但依舊無比忌憚自已。
如今,算是敞開心扉,直接說出來了。
“我不會滅殺你。”陳言微微搖頭:
“頂多是關押你,或是鎮壓你的戰力,若是我連救過我的人都會滅殺,我與豺狼虎豹有何區別?
人心之惡要比世界之惡更加可怖。”
陳言身影平靜,冷血和心中惡意之間界限模糊。
想要找到真正的界限,更是難上加難。
正因如此,人才會掙扎,才會痛苦,才會渴望所謂的正確。
夏主,是模糊了界限的人,他冰冷之時,只會覺得那是該做的,那是對的。
他陳言,不是。
他這一生,都在對抗惡意,豈會向惡意妥協?
如今的他只是想告訴陸見夏,自已并不是對方想的那樣。
你誤會我了。
你不能誤會我。
我滅殺逃兵,是因為我可以看清人之情緒,是因為當時的五族與大夏之間并不和睦,互相猜忌。
我只是為了讓大家認識到誰才是真正的隊友。
我冷血嗎?
我所做的,難道不是求取兩全?
我屢次遭遇生死之威,難道不是為了不讓啟凡之事再度發生?
為什么你會認為我是那般的存在?
你不該如此。
陸見夏沉默下來,幾欲轉身離開,她緩緩開口:
“若是未來,你可改世,你會如何對待陸州?”
陳言平靜道:
“天下大同,日月換新,人族之敵只有惡意,也只是惡意。”
陸見夏神色微顫:
“這是承諾?”
“陸見夏。”陳言語氣加重:
“這不是承諾,你所記住的那一句話,亦不是承諾!
那是我的夙愿,是我活著的價值,是我武道所向,是我存在的意義!
愚蠢嗎,幼稚嗎,我因它而活著!”
他的聲音刺入人心,斬釘截鐵。
“我為何要殺你的少師陸存央?
我已經告訴了他陳州的問題,可他告訴我,只要滅掉大夏,問題依舊可以解決。
滅掉一整個大夏,殺害億萬生靈,只為去填補陳主一人之私,你告訴我,滑稽嗎,愚蠢嗎?
他告訴我,當整個天下都錯誤之時,對的人只會是錯的。”
陳言低喝:
“我重傷之時進入紫寰定世鏡,他們幾人聯手,差點滅殺了我,僅僅差了一絲而已。
那一戰,要比對付池血更加艱險,比對付陳長遠更加困難,是我遇到過的最危險的一戰。
你告訴我,我如何不殺,我如何不滅?!
難道我要活活受死,等待著我妹妹的死亡、我父親的死亡,以及我的朋友、戰友全部死于五族的鐵蹄之下?”
陳言轉過身去。
那一日,陸存央幾人差點修改了歷史,差點做到了連陳主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他將選擇交給陸見夏自已。
對方,失去了自已的少師、兄長,失去了記憶,失去了同族戰友。
之后的選擇,只會令對方更加痛苦。
對于陸見夏來說,選擇一條屬于人族的路,正確的路,是痛苦的。
陸見夏凝望著那一道頎長的背影。
恍惚之中,好似感受到了宇宙烘爐一般的熾烈溫度。
一個人的志向竟是已經可以宏大到如此地步。
有這樣的天神將,大夏是幸運的。
有這樣的敵人,五族是悲哀的。
或許,陸知微等人的到來,會徹底改變未來所發生的一切。
大夏的唯一薪火,或許就會在未來短短的幾日內徹底熄滅。
可人族,不該如此。
威脅人族的,是梵倪古神的蘇醒,是陳主的陰謀與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