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冥魘貎始終面無表情,那般佇立著,就仿佛鎮壓了一整個大夏人族。
到目前為止,她的出現,她的出手,李知一沒有任何可以反抗的機會。
此刻。
李知一被惡意黑球鎮壓,這浩蕩惡意世界的所有惡意瘋狂灌入他的軀體之內。
異樣的感覺浮現。
陳言以及李知一、張灰炙、趙諸歸三尊新生體的腦海中有聲音響徹。
“你為何要對抗惡意,付出一切?”
平淡的聲音響起。
陳言的腦海里,出現一個模糊的世界,模糊的人影。
永遠無法靠近,永遠無法看清對方的真面目。
依稀看去,是母神的樣子。
“人之一生,常伴苦難,死為終點,就算沒有惡意,生老病死、外人的擠壓,階級的剝奪,沒有終點。”
那身影平淡的開口:
“惡意特殊,也不特殊。
惡意,只是苦難的一種。”
身影緩緩抬手,光焰流出,化作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嬰兒。
他出生了,母親怨恨他,甚至在他出生之前,母親嘗試著各種手段令自己難產。
可他依舊出生了。
家庭拮據,他有三個哥哥,四個姐姐,家庭承擔不起他的養育。
所以,他被母親賣給了瞎子。
那瞎子讓他當眼睛,對他平日里拳打腳踢。
他日夜哭泣,只能睡在草棚里。
他總是滿含熱淚的看著天空,為何他如此之苦。
后來他長大了,瞎子死了,他自由了。
他認識了朋友,認識了一個喜歡的女孩。
他開始工作,勤勤懇懇,卻被朋友騙走了所有財產。
他怨恨過,卻又咬牙繼續開始。
努力工作,又賺到了錢,終于賺夠了彩禮,娶了那女孩。
但那女孩卻跑了,他的所有彩禮都回不來了。
他哭了,他啜泣命運的不公。
到了后來,他還是結婚了,生了孩子。
可他日夜操勞,卻被孩子瞧不起,孩子甚至不讓他接送,怕被同學看見。
他沉默著,活著。
后來,他離婚了。
孩子走了。
他就這樣,活著活著,直到有一天,長大的孩子回來了。
他看著孩子變得殷勤,變得開始照顧自己。
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他要死了,而孩子對他表現出來的尊敬,只是為了他的那一筆錢財。
他回想自己一生,覺得自己或許不出生的話,應該會更好。
他想燒掉自己最后的一筆錢,卻最終無法下手。
那是他賣命賺到的錢。
他死了。
陳言靜靜看著,這個人就這般死掉了。
“他很慘嗎?”模糊身影開口:
“但人間比他慘的,還有很多很多。
這一次,我要給他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模糊人影再度點指。
那人身上的光影流轉,重新出生。
這一次,他有了一個愛自己的母親與父親。
他有了一個快樂的童年。
可是,某日。
父親進山了,回來時身上出現了近距離接觸惡意才會有的傷痕。
父親看著他與母親,最終在某一天再度進山,沒有回來。
母親日日思念,白發滿頭,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他眼里淚水涌現,進入深山之內,尋找自己的父親。
他尋找了很久。
找到了。
那是一個躲在石洞里,不斷顫抖,渾身長滿眼珠與觸手的怪物。
“快走,快走……”怪物艱難開口,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