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淞沒伸手接這枚遞過來的吉語錢,“堂主,既然是熒的心意,您就帶上吧。”
胡桃有些悵惘,“正因為是旅行者的心意,我才更應該還給她。今晚的事情,我也沒有把握,假如嚴重到我沒能回來,旅行者在一片狼藉里發現了這枚沒有派上用處的帝錢…”
“她會不會很難過?會不會很自責?我怎么忍心看她那樣呢,客卿懂的吧?”
珩淞看到胡桃失落的表情,內心不忍,“可……”
可要是真出什么意外,而這枚帝錢卻被送還到熒手上,熒會不會更加懊悔,若是帝錢沒有送回到她手中,結局會不會有不同?
珩淞想這么問,但鐘離卻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微微搖頭,示意別問。
珩淞抿抿嘴,還是將那枚帝錢接了過來,“我知道了…我會轉交給熒的,堂主放心。”
關于往生堂七十五代和七十六代堂主的事,珩淞也是在這兩日才得知的,七十六代堂主,也就是胡桃的父親是因為最后舍不得,所以生出了恐懼,導致祭儀失敗,無妄坡也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而胡桃執意將這枚吉語錢送回來,也是怕舍不得,從而步上七十六代堂主的后塵。
胡桃深呼吸一下,重新揚起笑容,“珩淞客卿辦事向來靠譜,我自然是相信的。好啦,既然已經說到這了,那我就把所有事一并講完。”
說著看向她的三位客卿,“萬一我今晚真回不來,鐘離客卿,你就是第七十八代往生堂堂主,龍拓客卿就負責楓丹的分堂。我知道珩淞客卿你不喜歡被拘束在一處地方,所以稻妻那邊就如現在這樣,交給阿忍。”
鐘離:“…堂主使命未了,旁人恐無法替代。”
珩淞搖搖頭,“堂主別說這種話,讓鐘離當堂主,只怕都撐不到七十九代堂主接手,堂內就被他敗光了。”
若陀也附和著,“就是。”
這些明擺著是想逗她開心,不繼續傷感的話此刻卻沒能讓胡桃開心起來,“生于生時,亡于亡刻。若事不可違,那本堂主的時辰也就該到了。”
鐘離看著背對他們的胡桃勸慰,“還望堂主慎重,切莫囿于往事、忘了后一句:遵從自心,盡人之事。”
胡桃勉強打起精神來,“我明白的…好啦,差不多到時候了,我得出發了。哎呀,今天可真是個好天氣啊,適合賦詩一首,聊以祝興!”
“赤團開時斜飛去,最不安神晴又復雨。”
“逗留采血色,伴君眠花房,無可奈何燃花作香。”
鐘離補上最后一句,“…幽蝶能留一縷芳。”
“生于生時,亡于亡刻。”珩淞看著胡桃走遠的背影,“這孩子,扛過這一劫,未來都會是好福氣的。”
這是她以準人之執政的身份對胡桃的祝福。
“鐘離,龍拓。”珩淞將剛剛胡桃給的那枚吉語錢遞給兩人,“晚上幫忙轉交給熒。”
若陀蹙著眉,“你要去做什么?”
珩淞垂眸,“晚上的祭儀不需要我,我想去死門附近守著。”
鐘離半點都不意外珩淞會如此決定,從決定將八門七門大陣的箓箋交給總務司時他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接過了那枚吉語錢,“珩淞老友。”
話沒說明白,但珩淞知道鐘離想說什么,“放心,雖然我常常裝傻賣乖,像個任性妄為的頑童,但我好歹也是個真切活了這么久的老東西,道理我都懂的。我知道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我只是…想讓自己稍微心安些。”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若陀也不好說什么,拍拍珩淞的肩膀,“云先生的戲我會幫你錄下來的。”
珩淞叉起腰,粲然一笑,“不愧是認識這么久的老朋友,就是懂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