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河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這是一種妥協……但也是唯一的辦法。”
士兵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目光游移了一下,最終還是低聲說道:
“清河,你知道嗎?有些怪物,連最強的火力都無法摧毀。
我們以為炸彈可以把它們炸成碎片,可它們會重新聚合,以更詭異的形態繼續獵殺人類。”
沈清河輕輕摩挲著手中的燎刃,目光微微閃動,像是在回憶什么。
他緩緩說道:“我知道。有些東西,哪怕是我的劍,也無法徹底殺死。
我親眼見過它們在火焰中蠕動、融合,像是水滴歸于海洋。”
他頓了一下,聲音更加低沉:“我們的世界,到底招惹到了什么?”
士兵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仿佛在衡量該不該繼續這個話題,最終,他還是開口了:
“有些國家……為了茍延殘喘,主動投降了。”
沈清河的眼神猛然變冷:“投降?”
士兵咬緊牙關,憤怒地說道:“特別是扶桑。
他們的天皇在深淵降臨的那一刻,發動了獻祭儀式,用數百萬人的生命換取了深淵的‘恩賜’。
現在,他們已經不再是人類了。”
沈清河靜靜地聽著,目光逐漸深沉,指尖在劍柄上緩緩收緊。
士兵的語氣帶著止不住的怒火:“他們稱之為‘神的恩惠’,那根本就是自取滅亡!
他們的‘守護神’,就是深淵賜予的八岐大蛇!扶桑軍隊已經徹底變異,
那些士兵的頭顱已經不再是人的模樣,而是生長出了扭曲的蛇首,吞噬掉自己的血肉,成為深淵的行走者!”
沈清河低頭看著燎刃,劍身上的火焰在微弱的燈光下搖曳,映照在他冷漠的臉上,仿佛將他的表情也點燃。
他的聲音壓抑得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扶桑……他們要是有底線,就不是扶桑人了。”
士兵狠狠地砸了一下桌面:“他們的軍隊已經不再是軍隊,而是一群狂熱的怪物!
他們現在四處宣稱八岐大蛇會吞噬深淵,扶桑將成為新世界的統治者!
可他們根本看不清,深淵才是操縱他們的那只無形之手!”
沈清河沒有說話,他握著燎刃的手指關節泛白,整個人像是沉入了一種深邃的思索之中。
他不是驚訝,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寒意在心頭蔓延。
防空洞內的燈光微微閃爍了一下,空氣仿佛變得更加沉重,遠處傳來嬰兒微弱的哭聲,又很快歸于死寂。
士兵們低聲交談,難民們在角落里瑟瑟發抖,仿佛夜晚的黑暗比白天更令人絕望。
沈清河倚靠在墻邊,燎刃微微顫動,劍身上流轉著一抹微光,那不是劍的鋒芒,而是一種低沉的共鳴。
他閉上眼睛,感受著那股熟悉的力量,感受著黑暗中那些窺視的存在。
“我們還得活下去。”他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種難以撼動的堅韌。
士兵抬起頭,看著他,輕聲問道:“清河,你覺得……我們還能撐多久?”
沈清河睜開眼睛,眼神中燃燒著熾熱的火焰,仿佛黑夜無法吞噬的烈焰:
“撐到不能撐為止。如果世界注定被深淵吞噬,那我會揮劍到最后一刻。”
士兵看著他,沉默片刻后,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苦澀卻堅定的笑容:“那就一起吧,撐到最后。”
燈光微微顫動,防空洞里彌漫著血與塵埃的味道,仿佛整個世界都籠罩在破碎的邊緣。
而在黑暗之外,沉眠的深淵正在蘇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