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手術臺上,那具“尸體”靜靜地躺著,形狀扭曲而詭異,仿佛曾經屬于人類,但又早已不是人類。
它的胸腔被剖開,內臟已完全液化,蒸騰出的淡黑色霧氣讓整個房間充滿了腐蝕性的氣息。
艾莉森站在手術臺前,雙手微微顫抖。她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具軀體,仿佛害怕一眨眼,它就會突然坐起。
“……這東西,真的曾經是人類?”她低聲問道,嗓音干澀得像是被掏空了靈魂。
“曾經是。”軍方研究員面無表情地回答,他的聲音冷靜得不近人情,“但它已經回歸了深淵。”
艾莉森的胃部一陣翻騰。她深吸了一口氣,戴上隔離手套,
手術刀緩緩劃下,從那團扭曲的血肉上切下了一小塊組織。
她屏住呼吸,觀察著那塊被分離的組織,然而下一秒,它竟然輕微地蠕動了一下,仿佛仍然試圖爬回原位。
她的心臟仿佛被無形的手猛然攥緊,呼吸瞬間停滯。
“它是活的。”她幾乎是喃喃自語。
沒有人回答她。實驗室內一片死寂,只有儀器的嗡鳴聲在不斷顫抖著,像是在畏懼什么。
她捏緊手術刀,指節泛白,極力控制住自己不把手里的東西直接扔掉。
她知道,真正的恐懼并不是這塊組織的蠕動,而是——
它已經被“殺死”了,可它仍然在試圖生長。
冷藏室的金屬門在身后緩緩打開,一股極寒的氣流撲面而來,
讓她的神經驟然一緊。她轉身,望向那具被封存于零下150°c液氮艙中的尸體。
八顆已經被砍下的頭顱靜靜地懸浮在冷凍液中,每一顆頭顱的眼睛都未完全閉合,
殘留著死前的痛苦與怨恨。
它的身軀龐大,表面覆蓋著層層交錯的暗色鱗片,裂痕間滲透出固化的黑色血液,
仿佛它并未真正死亡,而只是暫時沉眠。
“它還能醒來嗎?”艾莉森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沒人知道。”
軍方研究員的回答讓她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她的身體微微發冷,后背滲出一層冷汗。她開始明白——這些東西無法被真正殺死,它們只是被暫時“停滯”。
如果有一天封鎖失敗……
它們會重新蘇醒。
艾莉森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記錄本,手指在紙張上無意識地顫動。
她無法再忍受這些研究了。
這些實驗毫無意義。
人類根本無法理解它們。
她猛地闔上筆記本,抬頭望向玻璃墻的另一側。
那些被捕獲的“生物”在實驗艙中緩緩蠕動,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思緒,它們開始低聲呢喃。
那聲音像是來自遙遠的深海,又像是某種古老存在的低語,穿透金屬,滲入血肉,直接響在她的腦海里——
“回來吧……”
“我們等著你……”
“你,也將成為我們的一部分……”
她的手指狠狠掐進掌心,強迫自己冷靜,可恐懼已經浸入骨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她無法想象,這個世界還能撐多久。
她的目光落在對面的研究區,林澤遠正坐在屏幕前,仔細分析著復雜的數據。
他的手中握著鋼筆,不斷地在紙上演算,仿佛外界的一切噪音都無法干擾他。
艾莉森盯著他許久,終于忍不住低聲問道:
“林……你為什么還要堅持?”
林澤遠停下手中的筆,沉默了一瞬,隨后淡淡地說道:
“為了,活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