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什么?
是父母去世后,再不安穩的那個農家小院。
是寄人籬下的不得安穩。
是帶著那幾個小崽子,擠在一間屋里的逼仄。
是她忙碌一天疲憊不堪,回家后還要照顧這些孩子的乏力。
她也想過,干脆不管他們。
憑什么自己要帶著他們這些討債的小兔崽子。
但是最小的妹妹,在她身上不舒服時,把珍藏了不知道多久、那餿了的雞蛋獻寶似的給她,奶聲奶氣的說著:“姐姐吃。”
杜小風怎么還能狠下心來丟掉他們。
咬咬牙,一年都熬過來了,十年其實也不算長。
但她做夢都沒想到,壓根沒用那么久。
她帶著那三小只去省城投奔小叔,再從省城來晏城,到現在也不過兩年半的光景。
她有了自己的房子。
寫著她的名字。
產權人,杜小風。
“傻姑娘,哭什么?”沈穗擦去杜小風臉上的淚,“這不是越來越好了嘛?”
杜小風抽泣著的哽咽,“嗯。”
“之前的房主工作調動離開了晏城這邊,房子產權很清楚,家具什么的基本上也都留下來了,你要是想重新置換那就再買新的。”
沈穗雙手把杜小風臉上的淚擦干凈,還捏了一下,調侃道:“反正現在有錢了,是吧?”
杜小風破涕為笑,存折產證往兜里一塞,抓住沈穗的手,“姐,我會記著你的恩情的。”
她是憑本事吃飯,但杜小風也知道,這本事不止她有。
只不過命運眷顧,或者說沈穗眷顧了她。
她的意志雖然不是一等一的堅定,但也信守承諾。
沈穗照顧她,她也絕對不會辜負沈穗。
“瞎說什么呢,你憑本事得到的。”幫著杜小風整理了下衣服,沈穗把鑰匙給她,“去看看你的新家,等回頭收拾妥當,我們去你家吃溫鍋飯。”
杜小風重重點頭應下。
送走杜小風,圖書館又安靜下來。
沈穗把桌面收拾好,又去收拾里面的小閱覽室,等著把書架上的書都排列整齊,這才開始忙活自己的事。
她的事倒也不麻煩,學英語。
預科班的趙老師是個負責任的,對他們這幾個認真學習的要求也十分嚴格。
單詞拼寫,還有短句對話都會考察。
沈穗不像朱秘書那般聰明,看兩遍就記住了。
但她有爛筆頭。
三遍記不住那就寫五遍,五遍記不住就記十遍。
直到記得滾瓜爛熟。
孟東梅和靳敏等到中午飯點那會兒才過來。
還給沈穗帶來了午飯。
從國營飯館那里打包回來的紅燒肉,主食是滿滿一搪瓷缸的大米飯。
這年頭的大米不好吃。
肉比后來好吃一些,畢竟都是精心養大的。
但糧食作物還有瓜果蔬菜,口味都不算特別好。
品種改良可從來不是一個概念性的名詞。
是一遍又一遍栽種篩選出來的最優解。
不過沈穗不挑口,小碗盛出來半碗米飯,就著紅燒肉吃。
“學英語累不累呀?”靳敏之前讀書時學過一點,但也僅限于知道蘋果念app雞蛋是egg桌子desk。
再其他的,早就還給老師了。
她們那時候又沒高考,那些工農兵大學生基本上都是指定名額。
學習都是混日子,何況是英語呢。
“還行。”
沈穗留意到靳敏換了衣服,領口都豎了起來。
嗯,人之常情。
理解。
靳敏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嗔了沈穗一眼,去找孟東梅聊天去了。
她在上海那邊待了好些天,還有很多趣事沒說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