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駿覺得自己站在這十分尷尬,但殷開山不發話,他也沒法離開,只能看著老婦人走靠院門。
隨著門梢被老婦人取下,院門也就開了。
兩位老人家面對面,陳駿聽到了一句讓他跌破眼鏡的話。
“敢問,您二位是?”
不認識?
竟然不認識?
這個場景,不應該老淚縱橫來個擁抱?
也是這時,陳駿才反應過來。
自己可能真的想差了。
殷老爺子的人品,還是很有保障的。
陳駿暗自咋舌,殷開山已經對老婦人開口道:“夫人,六郎可在?”
聽到‘六郎’這兩個字,老婦人右手明顯的顫了半分,慢慢挪著步子讓開,點頭道:“在的,在屋里頭。”
殷開山重重吐了口氣,跟在老婦人身后走進正中間的屋舍。
陳駿走在最后頭,雖然離屋舍還有幾步,但他已經能聞到一股很沖鼻的氣味。
聞上去,很像前世煎熬中藥的味道。
“老爺子這么晚來,是來里頭的病人?”陳駿終于明白過來,走進屋就看到床榻上躺著一位半百老頭。
陳駿不知道躺在床榻上的老頭是誰,殷開山蹭蹭兩步走靠:
“六郎。”
“家,家主。”
病臥床榻的老頭抬眼看見來人是殷開山,嘴角艱難的吐出兩字,雙手撐著床板就想起身。
“你躺著,躺著就好。”殷開山上前一步,扶著老頭躺好,隨后說道:“讓你受難了,老夫有愧與你。”
“家主說的哪里話。”病老頭張著干癟的嘴,低聲道:“能得家主掛念,是老漢的福分。這點小傷不打緊,老漢還有要事要告知家主。”
殷開山聞言在老頭床榻邊坐下,開口道:“六郎你兩日前所發傳書我已看過,此番你們行走代州遭人暗算,我與秦王定會為你們討個說法。”
“家主莫急,我們兄弟百人,早在決定更名改姓做暗衛時,就想過會有這么一日。老漢能活著回來便是幸事,家主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老頭斷斷續續開口,頓了頓才繼續道:“半月前,我等奉命入忻代一地監視,起初并未見隋軍有異動,更不見草原突厥兵馬。可就在我等照例去五臺山一游,瞧瞧那些大和尚時,一伙假冒僧侶的突厥人偷襲了我等。那伙突厥人手段狠辣,揮刀如同剔骨,我等不敵死傷慘重。”
“七兄弟就老漢僥幸遇見一位云游僧,是他出手逼退突厥人,才讓老漢得以活命。但我身中草原狼毒,已無力再去探查那伙突厥兇人,家主你此番來山西千萬當心,突厥人不會放過河北大亂的好機會,他們定會生事。”
一番話費了不小的勁才說完,說完之后老頭已是累的不行。殷開山擺手示意老頭先躺下歇息,抬頭對陳駿使了個眼色,便起身走出屋舍。
走至屋外,殷開山才開口:“你小子一路上嘰哩咕嚕,是在琢磨老夫為何深夜來此吧?”
陳駿才不會把內心瞎猜的那些說出來,當即抱拳道:“卑職只是在想,要如何保護大將軍。”
殷開山沒接話,轉而說道:“兩年前,六郎他也是這么想。”
陳駿見殷開山反復念叨著‘六郎’,當即問道:“敢問國公,這位老人家他是?”
“他曾是我殷府的門客,跟著我也有好些年了,別看他如今病臥床榻,一手箭術卻是端的厲害,便是射虎也不在話下。”
殷開山稍稍緬懷,隨后道:“就在兩年前,突厥從竇建德那接走了如今的逆隋之主,扶他占地忻州。秦王一向有遠慮,即便騰不出手,也要先行在忻州落子。從鄉野間尋了百八十獵戶,將他們子嗣接入秦王府,許諾將來為那群小子討個禁軍備身的名頭,讓眾獵戶以游獵往返山西賣山貨為名,刺探忻州、代州的一切動靜。”
“六郎,就是老夫在那時向秦王推薦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