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廳內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陳駿‘搶’了崔旻想得到的狀元,殷開山在揭榜前見過崔家人,卻拿了錢沒給辦成事。
而現在,輪到殷開山來向殷府求助。
天道好輪回啊!
陳駿有預感,這次殷老爺子不會那么容易說動刺史相助救治一位山民。哪怕把暗衛和李二的名頭搬出來,刺史也可以不買賬。
暗自皺眉跟著從前廳進入崔府庭院,抬眼就能看到小橋流水、山石庭宇,雖說只是個私宅,但看上去比殷開山那國公府還別致。
從長廊穿行進入池邊庭樓,兩位‘老家伙’坐下便開始敘舊。
刺史崔頜不著急詢問殷開山這么大晚上跑來要干嘛,更不提河北一地的戰事。殷開山同樣耐著性子和他聊,從最近這些年聊到各自子嗣,然后又聊起崔頜的兒子。
陳駿坐在一旁,著實有些佩服殷開山的養氣功夫。明明有一大堆正事,卻能這么淡定從容的和崔頜瞎扯淡。
聊了好一陣,直至一道輕微腳步聲逐漸靠近,才打斷了兩人的交流。只見一個十歲出頭的孩童,臉上掛著淚痕,捧著一小疊紙走進來。
跨過門檻走靠崔頜,開口道:“爹爹,十遍勸學都抄好了。”
“嗯。”
崔頜稍稍頷首,從孩童手里接過紙張放在一旁:“還不見過你殷伯父。”
“見過伯父。”
小鬼乖乖見禮,殷開山不由笑道:“上回見時,你才三四歲,不想一隔數年已是這般大,都在念勸學了,好得很,好得很。”
“好個什么,這小子成日不思進取,能把我活活氣死。”崔頜哼了一聲,隨手攤開紙張:“看看這寫的都像什么,字跡潦草如同涂鴉,分明是不曾用心。”
殷開山笑了笑:“年少孩童大多如此,你我當年也不見奮筆勤書。”
崔頜不會真的當堂教訓兒子,擺手讓孩童退下,開口道:“嶠兄輕車簡從而來,想必一路上多有辛苦,你我今晚可得多飲幾杯。”
“若是往常,我定不會推辭,但今日前來,卻不能多喝。”殷開山稍稍搖頭,終于說起了正題:“此番奉命出征,還有許多事需要仰仗義真你相助才行。”
崔頜聞言頷首:“三省文書我已收到,嶠兄盡管放心,箕州雖說不大,但征發八千民夫相助開山并非難事。”
殷開山當下追問:“各縣可都有準備?”
“檄文已發,半月內定可聚集。”
崔頜點頭回應:“如今開春正是農忙時節,八千之數已是我所能調集的最大數額,嶠兄切莫怪我不出力。”
“我怎會那么想,有你相助我可是連感謝都來不及。”
殷開山搖頭,他知道在相助出征這件事上對方不會故意掉鏈子,但他這次來也不僅僅是為了征發民夫,當下說道:“河北已有一年不見消停,天子欲除劉黑闥而后快,只望此番出兵能平定山東。”
崔頜面帶笑意接話:“有秦王、嶠兄出戰,我想劉黑闥此時已如秋后的螞蚱。”
殷開山沒否認,轉而說道:“此人除之不難,但其背后還有賊患,義真你可還記得,草原上有一伙慣會使毒的突厥部落?”
“嶠兄是說,回鹖狼毒?”
崔頜面色微變,開口道:“回鹖在突厥鐵勒部中都不算大族,若非多年前偶然聽聞有狼毒一說,我都未必知曉此部落。”
“正如義真所說,回鹖在突厥諸部中名聲不顯,但這群家伙如今已然悄悄臨近,來去如風四處施毒作亂。”
殷開山說道這,終于說出另一個來意:“實不相瞞,我此番是來找你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