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從長安出東門過百里,很快就到陳駿此行目的地。
灞水河岸,高原坡地。
這是一片自秦時起就頗具傳奇色彩的土地,秦時曾在此設立藍田大營,劉邦也曾屯兵于此赴鴻門宴,之后大漢定都,灞水大營更是拱衛長安數百年。
即便到了唐朝,此地依舊有大唐的軍事鎮堡。
陳駿此行自然不是來視察灞上軍事工作的,于午時放飛鴿子,陳駿便讓隨從取出吃食,并且親自下河捉來了四條大草魚。
去鱗剝洗干凈,在河邊擺弄起烤魚大餐。
只是烤魚雖然好吃,殷溫嬌卻是還惦記著那只被放飛的鴿子,只吃了兩口就忍不住開口:“我說侍郎大人,現在可否為小女子解惑?”
“丫頭你還不清楚?”
陳駿聞言一愣,隨后望向李秀寧:“公主沒告訴她?”
之前放飛鴿子時,陳駿是看到李秀寧的表情了的。
那種眼神中透出的‘果然如此’的神情不是裝出來的,這位大唐公主應該已經明白這兩天飛鴿試驗的用意。
李秀寧輕咬魚肉,笑道:“這是你的事,何須我代勞?”
陳駿咂了咂嘴,對另一邊剛接下烤魚便吃的不亦樂乎的波斯大商問道:“薩爾普你可知這兩日飛鴿的奧妙?”
薩爾普當下停嘴,連忙搖頭:“小人不明白,小人只會養鴿,別的卻是捉摸不透。”
見薩爾普也搖頭,陳駿嘆了口氣,望向殷溫嬌說道:“我昨日說過,這飛鴿一刻便能飛過長安大街,升空后速度均勻,能夠以同等速度至少飛行三四個時辰才會疲憊落地。我如今已測出飛鴿一刻鐘能夠飛躍的距離,那么今日我讓它多飛一會,只要能掐準時間,便能知曉它究竟飛了多遠。”
殷溫嬌聽完,還是不太明白:“知道這個,有什么用?”
陳駿當下只能進一步解釋:“丫頭你動腦想想,飛鴿于高空飛掠,只沿直線飛行,它能飛多遠,便表示從它起飛至降落共有多長,像我們身后山頭,從西側至東側究竟多長,往日只能估算,無法精準丈量,但借助飛鴿就不一樣了,雖說依舊會有少許誤差,但至少比估算要精準很多。”
這話說完,殷溫嬌才懵懵懂懂點頭,隨后恍然睜眼:“原來,原來你遛鴿是為了丈量兩地遠近間距?”
“現在明白了?”
陳駿好笑搖頭,剝下一塊魚肉放進嘴里:“我初入兵部,雖說對軍務不熟,但總不能坐在堂中虛度光陰。況且侯大人又把繪制天下山水堪輿圖的重任交給了我,我若拿不出個妥當策略,豈不是有負陛下和侯君集的信任?”
聽完陳駿最后一句話,殷溫嬌不禁掩嘴輕笑。
拿不出好的繪圖方法,對陛下或許有愧,但陳駿對侯君集肯定沒那意思。
才入兵部數日,就苦思冥想出這么一個奇招,殷溫嬌已經開始浮想聯翩,定是侯君集欺人太甚,才讓陳駿不得不想辦法反戈一擊。
而從陳駿所描繪的‘飛鴿量距’來看,此法非常大膽,但未嘗不是良策。
殷溫嬌還在想著陳駿要怎么在兵部和侯君集相爭,李秀寧已然放下烤魚,鄭重開口:“此法若可行,陛下乃至整個天下,都要對你陳光蕊道一聲謝字。”
陳駿當下擺手:“公主這話,可是言重了。”
飛鳥圖并非陳駿自己想出來的,他之前多次推演星球人類發展,發現在制圖一事上,使用飛禽測量距離卻都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在人類還沒有能力飛上天空,無法將衛星送出地球前,飛禽測距是唯一能無視海拔地勢的絕佳繪圖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