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這些賬目我都有親自下到長蘆查閱過。雖然有些雞毛零碎,可卻都能對得上數。臣想吧,那長蘆的鹽官是真有心向上爬,才會事無巨細,通通記錄,做到極致。”戶部侍郎算是變相在給鹽官美言。
“你是當戶部記賬記傻了嗎?你難道沒發現?河間長蘆都轉運鹽司,每年納鹽課都是標標準準比上一年增半成!”
朱高熾將賬本丟到了戶部侍郎面前,嚇得這家伙連忙跪地,真是搞不懂,下屬都給老板多賺錢了,老板為何還發火?
“太子爺,臣也發現了這個規律,多收鹽課也是因為鹽場多增了產量,我們戶部多增添了些開中,下官敢用腦袋擔保,鹽引與鹽稅都是對得上的啊!”戶部侍郎能有這底氣,全因前不久剛從長蘆歸來,賬目對了三遍才算結束。
“數目對得上才可怕,你看面前的賬本,這是什么年號?”
戶部侍郎顫顫巍巍地拿起了賬本,上面寫著建文四年。
“先帝朱允炆當政的四年,就是靖難的四年,整個中原都人心惶惶,打得是不可開交。為了打仗,建文帝將所有的庫存鹽盡數售出變換銀兩,長蘆鹽場依舊能足額完成全部朝廷的鹽引生產所需,沒有庫存,他們是神仙下凡來完成生產嗎?”朱高熾訓斥道。
“您的意思是……長蘆有我們不知道的鹽倉?!”戶部侍郎終于反應了過來,一想到此,就覺得自己脖頸一涼。
“完成不了戶部的納銀任務,當地官員必被撤換,如被撤換,怎么再黑國之銀兩?即便是在舉國征戰,皇城內動蕩不安時,他們想的依舊是如何撈錢,甚至不惜打開私倉,也要完成朝廷的要求。這竊國之賊,真是膽大包天。”朱高熾氣的胡子都抖了起來。
“太子爺!下官現在就下去,帶起人馬殺去長蘆,定要為朝廷揪出這蛀蟲來!”戶部侍郎義憤填膺道。
“不必了,這事先放一放吧,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朱高熾突然話鋒一轉,表示累了讓這戶部侍郎退下,將賬本也都給帶回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戶部侍郎摸不著頭腦,但是老板發話,也只能照做。
傻乎乎的戶部侍郎帶著隨行的下人,打著燈籠被送出了皇宮。可等在那里的不是馬車,而是一隊大內侍衛。
侍衛長微笑上前,道,“侍郎大人走得有些急了,太子爺說你帶了樣他的東西走了。”
“東西?剛才書房卻有些亂,我找找。”侍郎還以為是在收拾賬本的時候,不小心裹挾在了其中。
“不用找了,我幫太子帶回去吧!”那侍衛長說著手起刀落,頃刻間戶部侍郎人頭落地。
一旁的下人剛想呼喊,也是被捂嘴活活捅死。兩人的尸首趁著夜色被拖走,埋在了無人可知的荒野中。
第二天對外則發布為,戶部侍郎貪贓枉法,已連夜逃出大明,如發現其行蹤者,可獎勵白銀三百兩。當然,這屬于裁判球員本一家,誰也別指望能拿到賞錢了。
如此行事,朱高熾只是不想打草驚蛇,他隱隱感覺到,長蘆鹽場的背后,擁有一只他看不見的巨大黑手,甚至籠罩著整個大明王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