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營所謂的全副武裝,包括一身黑面硬扎甲,一把障刀,一柄折疊長槍,一支便攜連弩,20支箭矢,一個震天雷,一捆繩索,一面小圓盾,一個水壺,一天的干糧,還有止血金瘡藥麻布。
七七八八算下來,全身要背負最少三十斤的重物,在這種狀態下砍人時間太長都能累到吐血,更別說干掃雪這種體力勞動了。
可等真正看過街道后,不少人都陷入了絕望,前兩天剛剛下過大雪,城里的清理工因林川要求,已經3天沒有上工了。有些地方的積雪甚至能到人的膝蓋,這種環境,別說鏟雪了,不被雪埋了就算身體素質好的。
大家有很多牢騷,但林川聽不見,他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食,就靠在了胡同口的歪脖子樹下,看著自己的手下忙得跟打仗一樣,樂此不疲。
他們需要扒開積雪,將其堆砌在道路兩旁壓實,露出原本的街道。但幾天沒有清理,雪的最下面都是堅硬的冰層,需要一膀子力氣才能砸開,搬到一旁,那工程量一點也不亞于開山鑿石。
林川還可以邊吃邊欣賞手下們的義務勞動,但大家卻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只能嘴里嚼著肉干,手上還在鏟著積雪。
平日里,刑天營早在這土家堡出名了,他們被視為這里最強精銳,也是最有錢的兵,身份地位都比一般的城防軍高,百姓們多少都有些害怕與之交往。但今天出門后大家都傻眼了,這些軍爺竟然一個個全副武裝地在鏟雪,累得跟孫子一樣,都不敢停下半分。
他們的嘴里吐著白煙,全身上下的扎甲縫隙里冒著白煙,脫下頭盔,連頭發絲間都在飄著白煙,每個人都快累炸了。在這種雪地里勞作,剛到中午,就有兄弟的手指給凍得黏在鐵鍬之上。不懂事的他竟然硬生生掰開,撕下了一層皮來,鮮血直流。
沒關系,不是每人都有金瘡藥,每人都有止血麻布嗎,包扎好了,繼續干活。想要完成任務,光劃定區域分工不行,還必須講求效率。
于謙傳令下去,每人一次呼吸就必須下一次鏟子,一分鐘就要40鏟,一個時辰就是4800鏟。一個人少了,就意味著其他的隊友必須補上這個數,不然,最后結果就是集體受罰。
絕對絕對不要有法不責眾的想法,在林川眼中,管你是一千人還是一萬人,他都敢把你往死里整。他是永遠不害怕兵變的,膽敢挑釁他身為長官的權威,下場只會比死還難受。
“這坑貨,我是他的妻,還這么練我!”樓燕的一雙玉手全凍紅了,邊罵邊干。
“在你是他妻以前,先是他的兵,給他當兵,我們還沒習慣嗎?”肺癆鬼早就累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雪地里待太久,他那咳嗽的老毛病都被勾發了。
“大人的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們聽話照做就好。”鐘興一如往常地干勁十足。
“不,大人不是單純地想鍛煉體能,他是在考驗新人的執行力。”于謙立刻反應過來,這么龐大的工程量,重復性又高強度的體力勞動是很容易讓人疲乏的。況且全城這么大,出現有人偷懶都是正常現象。
但刑天營的入門第一課就是,絕不可偷懶,對待命令沒有折扣。這種約束力不能來自長官,而是來自每個人的魂。要是連這點小事都必須長官盯著才能辦到,于謙千挑萬選出來的人馬,就是一群垃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