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就算熱鬧的京師街頭也冷清得厲害,只有打更人與拖運垃圾的車輛還在城中穿行著。
而這種時候還打開門做生意的,只有教坊司的秦淮河畔花樓街,還有城外一些接待外地商旅的驛站。沒辦法,因為京師城門每日都有開啟時間,趕來晚了的商旅不管多不愿意,都必須在此歇息一夜才能進城,驛站往往賺的就是這霸王買賣。
在城東門外的樹林里,就有這么一家驛站,名叫“好客來”。門口掛著紅燈籠,圍墻破敗不堪,房屋估計是元朝就有的老古董,從官道延伸到此,只有一條小路,還遍布雜草,遠遠看去門口的紅燈籠跟鬼火一樣,就連這種霸王買賣估計都很難賺進口袋里。
但今日,似乎是好客來時來運轉了,一個頭戴斗笠的客官,背著一個大行囊來到了門前,咚咚咚咚用力砸了四下門。
從院墻內沒有傳來一絲一毫的腳步聲,但過了片刻后,老舊的驛站大門被吱吱嘎嘎地拉開來,出現在客官眼前的是一位布滿皺紋的老人,手中提著一盞忽明忽暗的油燈。
“客官是來打尖兒,還是住店?”老奴用生銹一般的聲音問道。
“既不打尖兒,也不住店。最近有些偏頭痛,來尋一方子。”客官笑道。
“我們是驛站,頭痛腦熱該找醫館才是。”老奴說完,動手關門,但卻合不攏,因為一枚印著鬼頭紋理的銀幣卡住了門扉。
“老人家,我這偏頭痛醫館可治不了,帶我見見引路人唄。”客官微微挑起了斗笠,露出的正是肺癆鬼帶著胡茬子的笑臉。
肺癆鬼根本不怕被煉獄的人認出來,他過去只是執行任務的刀,很少與各地聯絡站接觸,在煉獄內部都是近乎隱身的小透明,只能說十殿閻羅的掌門人蔣公,把他隱藏得很好。
“鬼幣?客官請隨我來……”老奴自然地接過了那枚銀幣收入囊中,依舊舉著小油燈帶路,引領著肺癆鬼向院內走去。
驛站的衰敗不光是外在,里面的院子角落也是雜草叢生,馬棚里只有幾匹瘦馬,正低頭吃著草料,屋頂上布滿了破瓦,就連支撐屋頂的立柱都是脫漆龜裂的模樣。不說這是家在運營的驛站,還以為是破敗風格的鬼屋。
慶幸的是破歸破,驛站內部收拾得很是干凈,不大的大廳里擺著六張八仙桌,有五張都坐滿了人,唯獨空出了中央的一桌,顯然不是給肺癆鬼留的。
“客官您先坐這,小的這就去給你通傳引路人。”老奴鞠躬行禮,轉身上了二層小樓。
周圍的八仙桌上都沒什么像樣的菜色,只有一些瓜子,他們一邊磕著一邊上下打量著來人,眼神都不是善類。
肺癆鬼也不拿自己當外人,將背后的木匣直接放在桌上,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起來。剛喝一口,他就皺起了眉頭,不是有毒,而是茶水太次,用的都是高碎。
過去的煉獄怎么說也是冠絕元明兩朝的頂級殺手組織,何時在接待處喝過這種低劣的玩意。要知道在過去,一枚鬼幣在煉獄中的售價超過十倍重量的銀兩,還有價無市。因為這是限量發行的殺人幣,每一枚可以換一個地方富甲的人頭,無需額外加價,是能讓十殿閻羅親自動手的單子。比任何打折活動來得都要便宜,堪稱殺人618的限時活動抵扣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