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通話后,我痛罵龍騰之余,也覺得心驚膽戰。
麻煩像是雪球,越滾越大。
事態的發展已經脫離掌控,甚至還鬧出了人命。
夜深人靜,我的大腦卻不聽使喚,一遍遍播放那血淋淋的一幕。
翻來覆去睡不著,我又下床在室內踱步,還泡了個澡,依然無法完全放松下來。
無助,孤獨之感恣意蔓延,我不知道這個時候能向誰求助,只能一個人默默忍受著煎熬。
半夜時分,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竟然是正常的外地號碼。
我接通后,里面傳來一個低沉陰森的聲音,貼著手機爬到了我的耳朵里。
“周巖……”
原本就睡不著,這一刻我周身汗毛直豎,清醒無比。
“誰啊,大半夜不睡覺,裝神弄鬼的!”我嗓門提高了。
咳咳咳!
電話里傳來劇烈的咳嗽,還有粗重的呼吸,像是生命垂危的將死之人。
對方好容易止住咳嗽,我又聽到他喝了兩口水,嘆息道:“德行圓滿,才能得道成神。像我這種人,變成鬼也怕是無名鬼吧。小子,你說是不是?”
像是喉嚨里塞了東西,聲音又輕又碎,需得仔細傾聽才行。
我好一通分辨,才終于聽出來,打電話的人,竟然是野鶴!
人之將死,我不想刺激他:“黃爺爺,聽起來你的情況很不好,還是去醫院吧。”
“呵呵,你小子心眼兒是真不壞。”
野鶴笑了,直言道:“去醫院,也不過是吊著一口氣多受幾天罪,我已經認命了。”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我又問。
“虎妞那孩子,怎樣了?”
“她每天都陪著葉子做康復訓練。”我沒有隱瞞。
“有情有義。”野鶴也不惱,又問:“葉子情況如何?”
“已經能拄拐行走了,情況一天比一天好。”我也沒有隱瞞。
“她們,都受到了你的照顧。還有……嗬嗬,噗……”
野鶴說話很費勁,像是漏氣的皮囊,聲音也越來越小。
“你是想問豹貓吧?”
“……對……”
“找了位名律師,豹貓判了三年,我去看過她,還送了棉衣,買了內部的購物卡。等豹貓出來,我會給她安排工作。”
猶豫了下,我撒謊道:“豹貓說很想念你,還說對不起你。”
哦……
野鶴長長吐出一口氣,聲音居然奇跡般的清晰響亮起來:“我也對不住孩子們。小子,谷衛南沒少造孽,得判了死刑吧?”
“……對。”
我含糊其辭。
“真好。”野鶴得意笑了,又感慨道:“只怪我身體不爭氣,沒等到他的死訊,到底走在了他前頭。我就去那邊,等他幾天吧!”
幾年都不止!
谷爺判了死刑不假,但卻是緩期兩年執行,野鶴注定是不會如愿了。
“我到底輸給了谷衛南。”
“你們,誰也不是贏家。”我客觀評價。
“不,他贏了。”野鶴繼續感慨:“老東西真有運氣,留下了一個好孫子。我這一生,自認是轟轟烈烈,可死到臨頭,卻是兩手空空,連一聲嘆息都是多余。”
“有了這輩子的經驗,也許下輩子就會變好吧。”我胡亂安慰著。
野鶴笑了,感慨道:“孩子,趁我還活著,有什么想要請教的,抓緊問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