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很安靜,陳嘯庭沒說話,沈岳也在等他思考。
“好了,東西就挑這些吧,就是隨便跟你瞎扯了一段!”沈岳站起身道,說完又走向了方才的座位前。
陳嘯庭也跟著站起身來,他不知沈岳為何要敲打自己,所以他的眼神中滿是詢問。
沈岳將手里的蛇雕放在一旁,然后將茶杯端了起來道:“這次你抓獲欽犯立下了大功,盧云思的意思是,要調你去鎮撫司任職……”
說道這里,沈岳才緩緩道:“此事你怎么看?”
調自己去鎮撫司任職?也就是去當京官?聽到這些陳嘯庭心中一片火熱。
畢竟是去京城當官,陳嘯庭又怎會不愿意呢?是個人乍一聽也會想去見識京城繁華。
但陳嘯庭終究不是常人,在他心中激動的同時,心里還想著方才沈岳的那番話。
蛇吞象……不就是告誡自己,胃口不要太大嗎?
從雍西一個偏遠地方百戶,直接調進鎮撫司去,這跨度也算是一步登天。
難道岳父警告的自己就是指這個?陳嘯庭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現在問自己怎么看,陳嘯庭短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決斷。
但他猛然一想,讓自己去鎮撫司的是盧云思,誰知道他安得什么心。
于是陳嘯庭就有了答案,只見他躬身答道:“岳父大人,小婿位卑,很多事情看不真切,還請岳父大人指點!”
沈岳笑了笑后,才正色道:“鎮撫司那種地方,即便是去了,如何站穩腳跟也是個問題!”
只聽了這話,陳嘯庭便明白了沈岳的意思,他現在還不該去京城。
于是他當即道:“岳父大人,那我就不去了,先在雍西把腳跟站穩再說!”
沈岳點了點頭道,才接著說道:“鎮撫司是個大染缸,更是個大磨盤,去了這里稍不小心就會把自己害死,你現在道行還不夠!”
“有時候能做事,卻不一定能處事,你明白吧!”
陳嘯庭便答道:“岳父大人教訓得是!”
鎮撫司里的派系斗爭,比雍西這邊還要嚴酷,他陳嘯庭去了就是個死,更何況還是盧云思舉薦他去,肯定沒安好心。
此時,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沈岳明言道:“反倒是這次,借著皇差這件事,為父倒是可以重返京城!”
聽到這話,陳嘯庭第一個反應就是,沈岳是占了自己的功勞。
但這想法才一閃過,陳嘯庭自己也覺得非常可笑,他如今的一切都拜沈岳提攜,自己有什么資格怪人家?
實際上,沈岳若是真能借此重返京城,就相當于他陳嘯庭朝中也有了人,日后自然也有進京的機會。
更何況,他陳嘯庭的功勞為什么就不能是沈岳的?他不也是占了章橙劉東這些下屬的功勞。
所以,這里面沒什么不合理的,在什么位置的人做什么事情,就跟蛇能吃老鼠而不能吃大象一個道理。
想明白這些,陳嘯庭才定神道:“那小婿就恭喜岳父大人,高升京城了!”
直到聽到這話,沈岳心里才松了口氣,暗道自己沒看錯人。
其實無論陳嘯庭如何選擇,這次事情的結果都是注定的,進京城的只能是沈岳。
因為這已經不是陳嘯庭能決定的,甚至不是沈岳能決定,這是錦衣衛內部兩大派系斗爭而決定的。
而此番沈岳進京,只需要掛一兩年千戶的職,就會自動升任為指揮僉事,這些都是約定俗成的規矩。
很少有過各地的百戶,能直接調入鎮撫司去,更何況是雍西這樣偏遠的地方。
百戶和千戶所有自己規矩,鎮撫司則有鎮撫司的規矩。
他陳嘯庭就是這些規矩的產物,又如何反抗得了這些,立再大的功勞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