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三的清晨,京城的天空飄起了毛毛雨。
在這種天氣下,陳嘯庭在一干校尉護送下,徐徐往皇宮方向趕去。
這是自吳建興遇刺后近半月時間里,皇帝第一次召見他。
雖然傳旨太監沒有明說召見的目的,但陳嘯庭卻能大致猜到是和吳建興的案子有關,皇帝總是要聽他親口匯報才能安心。
雖然在二月初三陳嘯庭就給案子定下了基調,但操作過程講究一個緩字,還得和朝堂之爭的熱度消散保持一致。
結案純粹是個技術活兒,快了慢了都可能讓黃秦兩黨引起誤判。
而在陳嘯庭走進皇宮大門之后,在禁城外一側的東廠,此刻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自三日前被免去司禮監秉筆太監頭銜后,在今天一大早,劉洪再度收到了皇帝的圣旨。
“免去劉洪東廠提督一職,著其前往龍興守陵,提督一職暫由黃庭執掌,欽此!”
傳旨太監姜合念完后,將手里的圣旨重新卷好,徐徐來到劉洪面前后,語氣冷淡道:“劉公公,接旨吧!”
從做了近十年的當朝大太監,此刻卻被免去了一切職務,竟要被發配往龍興去守陵……這對劉洪來講是一個巨大打擊。
于他而言,自己什么都沒做錯,因為部下作死而別連累,皇帝何至于如此嚴懲。
劉洪雖然心里喊冤,但只能把這口怨氣咽下去,他如今多說一句都是找死。
顫顫巍巍抬起頭來,劉洪將姜合手里圣旨接下,然后叩首道:“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可以預見,他這把半老的骨頭,將會在皇陵凄涼死去。
姜合將圣旨交給劉洪后,卻走到了黃庭面前,然后將其扶起后說道:“黃公公,恭喜了!”
雖然只是暫掌東廠,但這也只是走過場,東廠提督這位置已經非黃庭莫屬。
他現在唯一期盼的,就是能早一點兒成為司禮監秉筆,那樣他才能與劉瑾忠分庭抗禮。
經過汪海事件之后,東廠的威風完全落后于西廠,這是黃庭絕不能忍受的。
“姜公公客氣了!”黃庭笑呵呵說道。
他二人沒有理會還跪著的劉洪,而是一路有說有笑離開了。
劉洪從原地起身后,才往自己平日辦公的大堂走去,他得收拾自己東西離開。
看見大堂上自己坐了近十年的椅子,劉洪不由嘆息道:“來人,給咱家把一應器物收攏,裝好之后送往平安巷!”
然而,以往那般一呼便應的事沒有發聲,大堂外面沒有一個人動。
“來人……”劉洪加重了語氣,他的心情越發惡劣。
外面值守的兩名太監仍舊未動,這可把劉洪氣得半死,自己平日可待這幫人不薄,如今都成白眼狼了。
劉洪一時間沒控制住情緒,轉過身便呵斥道:“混賬東西,你們都聾了?”
說完這話他還不解氣,而是直接走出了大堂外,指著外面一干人罵道:“你們還真是一幫白眼狼,咱家今日失勢了,你們就敢如此輕慢?”
這時有人直言道:“劉公公,您已經不是廠公了!”
一句話堵得劉洪啞口無言,太監這些殘缺之人,本就少有情義。
就在劉洪落寞之際,卻聽外面傳來黃庭聲音道:“都還愣著做什么,替劉公公收拾東西去!”
此刻黃庭已把姜合送走回來,他已經是新任東廠提督,他的話下面人自然不敢不聽。
于是,剛剛還和劉洪頂撞的人,此刻紛紛聽令進入大堂,在里面忙活起來。
看著黃庭這位晚輩,劉洪苦笑道:“黃公公,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