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花園內。
暑氣炎熱,陳嘯庭只穿了一個大褲衩,正在花園池塘內游著,這是消減暑氣最好的辦法。
而池塘上的涼亭內,沈怡三人團坐在石桌周圍,在婢女們的服侍下,吃著冰鎮的西瓜消暑解乏。
看著不斷翻涌的陳嘯庭,沈怡笑道:“這塘子水,可全被夫君給禍害了!”
其余數女也都捂嘴偷笑,畢竟如陳嘯庭這般“放浪形骸”的大人物,在當下確實是聞所未聞。
也就是府邸內陳嘯庭說了算,否則當下時代嚴苛的禮法,會把他綁得死死的。
就在這時,只見花園外有人跑了進來,高呼道:“老爺,衙門里有人求見!”
陳嘯庭還沒回復,卻聽沈怡呵斥道:“慌什么?沒看見老爺在水里?”
進入花園的是管家,被當家主母呵斥之后,一時間不知所措。
而陳嘯庭也從水中冒出頭,并從涼亭處上了岸。
被婢女們服侍穿戴衣服,陳嘯庭對杵在原地的管家道:“叫他過來!”
沒過一會兒,王忠德派出的那名總旗,就被帶到了花園池塘邊上。
此刻陳嘯庭已經穿上了外衣,正平舉著手讓婢女整理衣衫和代扣。
“卑職參見大人,夫人……”
陳嘯庭半仰著頭,目光斜睨來人道:“什么事?”
“大人,玉虛宮宮門外,有官員開始匯聚,王百戶讓卑職……”
還沒等這總旗把話說話,陳嘯庭便收起了散漫勁兒,走到涼亭欄桿處探身問道:“你說什么?”
于是這總旗又把情況復述了一邊,陳嘯庭的臉逐漸變得鐵青。
在此過程中,一旁的沈怡預料到丈夫會離開,便小聲吩咐婢女去把官服找出來。
“這幫不讓人省心的東西!”陳嘯庭忍不出罵出聲來。
如今他作為北城副千戶,專職負責皇宮內部警衛,這幫官員完全是在給他找麻煩。
隨即陳嘯庭轉身離開涼亭,直接去往臥房換上官服后,騎著馬就往皇宮方向去了。
再說另一頭,玉虛宮宮門外,官員們匯聚得越來越多,到此陸陸續續已有近百人。
宮門處,在經過王忠德求援之后,另有三位當值百戶,各帶著手下抽調的人手趕來。
在這件事,沒有人敢不盡心。
玉虛宮內,劉瑾忠來到了朱瑜雋所在精舍,此刻正跪拜在皇帝道榻下。
“皇上,外面那些官員越聚越多,已經有百多號人了!”
這種事情,一般來講沒誰愿意主動摻和,但劉瑾忠卻主動貼了進來,要為皇帝分憂。
他確實是個好奴才,但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為了皇帝高興后提拔他。
事實上,官員聚集的消息,朱瑜雋已經知道了,畢竟外面錦衣衛調動的動靜更大。
良久之后,朱瑜雋才發問道:“還是為了元陽府的事?”
“是……他們說朝中有奸佞,還遞了折子上來!”劉瑾忠小心答話。
朱瑜雋這才睜開眼,冷聲道:“拿過來……”
劉瑾忠不敢怠慢,連滾帶爬來到道榻下,小心翼翼呈上了奏折。
朱瑜雋平靜打開奏折,但當他開始閱讀起來之后,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
越往后,朱瑜雋的臉色也就越發猙獰,以至于讓大殿內的氣氛都森然起來。
氣氛越發凝重,劉瑾忠的臉上露出了擔憂之色,他能預感到皇帝的雷霆之怒。
終于,在氣氛壓抑到極致之后,便聽皇帝一聲大吼道:“欺天了……”
這一聲吼,讓大殿內所有人都歸伏在地,劉瑾忠更是連連叩頭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朱瑜雋確實已經怒不可遏,奏折直言朝中奸佞是黃玉成一派,更關鍵還表露出這是皇帝放任所致。
這已經不是黨爭了,而是徹徹底底的逼宮,逼他這位居身幕后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