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和歐陽濁說說笑笑,沈若凡雖有借鑒,卻并無多少慎重。
“錚”
說話間,一聲琴音陡然響起,沈若凡微微抬頭,這首琴音他再熟悉不過,是秦語曦不知給他彈奏過多少次。
但即便如此,沈若凡永遠是第一個抬頭聆聽的,因為他聽的不僅是琴,琴聲響起的一瞬間,沈若凡閉上了眼睛,明明手中還拿著蟹肉和果汁,和整個人的氣質卻已經和剛才截然不同,好似整個人都不在這個世界一樣。
歐陽濁面色微微動容,目光看向正彈琴的秦語曦,饒是他幾乎已經是萬物不縈于心,竟也有剎那的動容,不是因為美色,在他眼里美女和骷髏是沒有區別的,他震驚的是秦語曦的琴藝,竟然已經是技近于道的地步,而且和沈若凡兩個人竟然心靈同步。
所謂心靈同步,即是琴者與聽著不需言語交流便明白琴者彈奏為何,聽著想聽為何,出現情況比較少,才有知音難求的說法,伯牙也才會因為鐘子期死了就摔琴。
可歐陽濁看著兩人分明就是共鳴的兩個人,心道這小子說話也不假,有這琴音在,的確無需聽什么儒生朗誦。
而且溫柔鄉雖是英雄冢,能消磨人的志氣,腐蝕人的根基身體,但卻也不能否認,溫柔鄉能消磨殺氣。
琴聲靈動悅耳,歐陽濁竟也不由自主地放松心神,沉浸在琴聲之中,恍若間聽聞到了微風吹過竹林的聲音,半晌睜眼,眼里閃爍著奇異的光彩。
沈若凡沉浸在琴音之中,雖然身體在席間的,但精神上已經到了另一維度,一個以音樂為媒介,只有他與秦語曦的維度。
琴聲悠揚,沈若凡沉浸在琴聲當中,忽然感覺到有人闖入,女子,善舞,且能聽音。
能配合秦語曦這技近于道的琴音的舞蹈,必然也是舞技超凡之輩,能一睹為快,決然是一種美妙的享受,但沈若凡依舊未曾睜眼,對他來說天大的事不如聽琴,而且也不需要睜眼,同樣能看到舞蹈。
至于其余人更是親眼見到了明月的舞蹈,如仙如妖的舞蹈。
今日齊聚,明月作為風云閣即將的一分子也加入了進來,并且自愿跳舞,沈若凡初時并沒有要求他,因為他覺得古時以賣舞為生的舞姬縱然舞技超群在從良之后是決然不愿在人間跳舞的,因為這如一把刀撕開別人的傷口,但明月說她不介意,因為她愛舞蹈。
這一剎那,在場所有人幾乎也都信了,若非愛,是斷然舞不出如此的舞的。
長袖揮動,一身白裙,一層淡淡如水月華披在身上,配合琴音,好似仙子踏月下凡,身段婀娜舞動,月光好似也隨之變化,陰晴輪轉,好似盡在一舞當中。
美人婀娜,不勝嬌艷,月光一舞,更是傾城,如妖如仙,一時之間竟是讓人不知該用如何詞語來稱贊,好似只能用完美來形容,可用完美似乎又太空洞。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秾纖得衷,修短合……”
六藝儒生之中,洪立恰在其列,他也未回鄉,見著這一舞,竟是不由自主地吟起了三國曹植的洛神賦,但吟到一半,卻又吟不下去,因為他覺得便是洛神賦也難以形容此景,心中不由感嘆,若甄宓真美若天仙,那便該是有如今明月姑娘十分之一二的美貌吧。
沈若凡也由音而動,好似本能一般地拿出了玉簫放在嘴邊,吹起廣陵清風曲的簫譜,一時之間,簫聲、琴聲和諧交融,月光、舞蹈融為一體,一種強烈的震撼的美感撲面而來。
所有人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因為美本就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剛從藏劍山莊來走到門口的秋寒楓見到這一幕,也停下了腳步,忽地什么都不想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