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詭異景象讓衛青背脊發涼,他快步穿過兩條街巷,忽聞孩童啼哭從巷尾傳來。
三名羽林軍立刻抽刀圍上,卻見青磚墻上靠著個竹編搖籃,襁褓中的嬰兒正揮舞著小拳頭,吮吸的拇指上沾著蜜水痕跡。
“將軍,這……”
冉閔握著雙刃矛的手微微發抖,他方才還聽那些百姓說黃巾軍將國子監祭酒家十八口人像串葫蘆般綁在馬后,此刻這安睡的嬰孩,倒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衛青俯身抱起搖籃,嬰孩脖頸間掛著的金鎖突然晃到他眼前——鎖片上刻著“長命百歲”的篆文,背面卻用小字鐫著“天佑大乾”。
“好個孟章.主公啊.”
他指尖撫過凹痕,忽然低笑一聲。
以衛青的戰場素養,哪里看不出來這段時間與孟章對線的時候,黃巾軍表現出來的不對勁。
孟章麾下的青龍天宿軍團面對顧長卿麾下的乾軍,跟面對蘇夜麾下的橫州軍完全是兩支軍團!
因此,就算衛青暫且還猜不出孟章與蘇夜自己的具體關系,但也大致明白二人之間絕對是一伙的!
“衛帥!被焚的皆是三品以上官邸,連工部侍郎家藏的河工圖都成了灰,可東市米鋪的秤砣還好好拴在梁上!”
話音未落,霍去病已策馬歸來,少年將軍的白氅沾滿煙灰,槊尖卻挑著半片燒焦的賬冊。
衛青接過那片焦黑賬冊,火烤后的字跡扭曲如蚯蚓,卻依稀能辨“太倉米麥”等字樣。
他忽然想起半月前收到的羅網戰場情報——孟章麾下暗樁曾混入漕運碼頭,將三十船軍糧換作糙米。
當時只當是黃巾軍缺糧,如今看來……
“報!”
“南城發現一小支黃巾軍蹤跡!他們正押著數百輛囚車往碼頭去,車上……車上全是穿綾羅的老弱!”
又一名玄鱗騎飛馳而至,帶來一個令如今的衛青生不起半點興趣的消息。
衛青瞳孔驟縮,他猛然想起橫州稷下學宮當中的那位管仲老先生提出的《治國九論》,其中第八論便是“世家如蛀,當徐徐圖之”。
如今這乾都華府當中的滿地焦土,倒像是有人用最暴烈的手段,替新朝拔除了盤根錯節的毒瘤。
“冉閔,帶你的輕騎去碼頭。”
“記住,只可虛張聲勢,不可真個動手。”
衛青翻身上馬,隕鐵劍出鞘時帶起龍吟。
望著冉閔領命而去,衛青轉頭對霍去病道。
“你帶八百玄鱗騎沿護城河搜查,但見有黃巾軍遺留的火油罐,即刻來報。”
待少年將軍如風般離去,他才勒轉馬頭,對著乾都皇宮方向嘆了一口氣。
他大致明白,這大乾皇朝與其說是毀在黃巾軍手中,倒不如說是.毀在了自己主公的手里!
但是如今衛青包括衛子夫以及霍去病等人都已經緊緊跟蘇夜綁定在了一起,甚至衛子夫都已經懷了蘇夜的第一個子嗣!
如今他們衛家跟蘇夜之間的關系,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因此,即便是知道蘇夜是造成如今大乾皇朝四分五裂的罪魁禍首,衛青依舊是選擇沉默,并且還會盡心盡力幫助蘇夜保守這個秘密。
最好.等他百年之后,一起帶進棺槨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