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塵執杯的手微微一頓，眼尾朱砂痣在燭火下艷得驚心。
他想起昨夜觀星時看到的異象——紫微帝星旁有顆妖星驟亮，竟與九黎冢的方向遙遙呼應。
“首領既如此說……”
軒轅破忽然起身，玄色廣袖掃過案上酒盞，琥珀色酒液在沙盤上蜿蜒成河。
“那只要三日之后，首領麾下的九黎大軍愿意充當主力，強攻曲江防線，那本盟主便將象兵調撥給九黎部族！”
他說話時，蛇形金環突然游動起來，在腕間纏成個詭異的符咒。
軒轅破是一名合格的雄主，三千南蠻象兵雖然組建不易，但是在他看來，借此讓蚩尤麾下的九黎大軍以及魔神兵充當攻堅的主力，那就是值得的！
身為雄主的軒轅破在短短時間內便作出了取舍，迅速答應了蚩尤的索要！
“哈哈哈，好！”
“那本尊的九黎大軍此次便為軒轅盟主當一次排頭兵！”
蚩尤放聲狂笑，魔神罡氣轟然爆發，震得帳頂積塵簌簌而落。
“只是不知盟主的三千象兵，何時能到蒼梧山”
蚩尤忽然收斂氣息，魔神罡氣如潮水退去，轉身望向軒轅破，牛角盔上的獸牙吊墜在夜風中奏響死亡序曲，
軒轅破廣袖翻飛，帳中瞬間恢復平靜。
“首領放心，三日后待九黎大軍就位之時，三千南蠻象兵某家自當為首領備齊！”
他忽然執起酒壇，暗紅酒液順著喉結滾落，在玄色長袍上洇出朵朵血。
“當第一輪月華落在曲江水面時，三千南蠻象兵定會踏碎楊堅的床弩！”
他忽然壓低聲音，指尖在案上重重一點。
蚩尤聞言大笑，玄色大氅卷起腥風，轉身便往帳外走去，轉瞬消失在夜色中。
“染塵以為，蚩尤有幾成把握”
軒轅破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忽然執起酒盞遙敬蒼穹。
“十成！”
墨染塵拂去衣袖上的沙粒，月白深衣纖塵不染。
“只是待破了曲江……”
“不知主公可否舍得，將那八十一艘艨艟戰艦讓給九黎”
他忽然轉身，眼尾朱砂痣在燭火下艷得驚心，
“哈哈，這有何不舍，待破了大玄水師，艨艟戰艦本盟主要多少有多少！”
軒轅破撫掌而笑，指尖在沙盤上重重一點。
三日后寅時三刻，天穹墨色未褪，曲江畔的蘆葦蕩卻已驚起漫天鷗鷺，整個曲江防線籠罩在青灰色霧靄之中，江水拍打礁石的聲音像極了戰鼓擂動的悶響。
蚩尤赤足踏在浸著露水的草地上，玄色大氅下暗紅獸皮鎧甲泛著幽光，牛角盔上的獸牙吊墜隨著晨風輕晃，叮咚聲里裹挾著蠻荒特有的腥甜氣息。
他身后，九黎大軍如黑潮般漫過山坳，萬余名九黎大軍手持銅骨盾與蛇矛，裸露的胸膛上刺著猙獰的饕餮紋，耳垂墜著青銅環，走動時相擊出清脆聲響，恍若上古祭祀時的巫樂重現人間。
“首領，象兵距此還有三十里。”
傳令兵策馬狂奔而至，馬蹄踏碎滿地霜。
蚩尤聞言咧開獠牙，虎魄刀尖抵著地面劃出半弧，暗紅罡氣順著刀鋒鉆入泥土，霎時引得方圓百丈內的蒿草瘋長，化作丈余高的荊棘囚籠，將整支九黎大軍籠罩其中——這是九黎巫祝秘傳的“血棘蔽天陣”，能隔絕探馬窺視，更能叫陣中戰士血氣沸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