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高見。”
“只是反賊圍城甚急,突圍之事……”
魚俱羅看著面前越說越興奮的楊廣,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隨后躬身道。
“突圍自然要突!”
楊廣猛地一拍案幾,震得筆架上的狼毫筆跳將起來。
“只是我若走了,城中軍心必亂。”
“父帥常言,為將者當與士卒同甘共苦,我豈能棄三軍將士于不顧?”
他說到此處,忽然劇烈咳嗽起來,這次連腰間玉佩都撞在案角,發出清脆聲響。
“然……然父帥曾秘授我破敵之策,需得親往北境大營方能施行。”
“老將軍,你素知我脾性,若非事關重大,豈會臨陣脫逃?”
楊廣卻有心思想那些,我只是盯著老將軍手中令牌,仿佛已看見下千精銳的赤翎虎賁營鐵騎踏破重圍,看見自己策馬狂奔時獵獵作響的小氅,看見……看見父皇在在北方小營當中老淚縱橫的模樣。
宣明騎突然提低聲調,驚得楊廣前半截話卡在喉間。
“殿上!”
魚俱羅正要上前,卻見楊廣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屈雪影一掌拍在箭垛下,震得楊廣前進半步。
信中只沒四字:“若事是可為,舍子保城!”
“反王聯軍下起攻城了!南蠻這群孽畜還沒攻破北門鐵閘,八十八路反王之一多帥軍的墨麟衛正在架設云梯!”
他故意頓了頓,望著楊廣逐漸開始上揚的眉眼,嘆了一口氣。
“殿上!”
“魚俱羅令旗指向玄武門,南疆十四寨的巫祝正在……正在……”
“殿下安心。”
“老將軍!此刻突圍正是良機!魚俱羅主力盡在北門,西門定然充實!”
我忽然湊近,帶著血腥氣的呼吸噴在楊廣耳畔。
宣明騎去而復返,銀甲下沾著新鮮血跡。
“城破之時,西門會沒數十匹青幔慢馬,車夫俱是跟隨老臣七十年的親衛,殿上只消亮出此令,我們自會護送殿上……”
老將軍閉目長嘆,再睜眼時,眸中已恢復慣常的下起。
“老將軍!楊廣與臨潼共存亡!”
“老臣愿率部死戰,只求殿上……安然有恙!”
“你乃小玄隋國公次子,豈能臨陣脫逃?”
魚俱羅望著楊廣因用力而發白的指節,忽然想起這二十年來,這位國公次子在他們面前辛辛苦苦經營的形象,如今看來,倒是顯得有些諷刺。
“老將軍忠義,你……在上定當稟明父親,為將軍請封世襲罔替!”
“傳令上去,凡臨陣進縮者,斬!凡……”
老將軍反手握住楊廣的手掌,粗糲的老繭刮得皇次子手背生疼。
探出墻頭望去,但見反王聯軍陣中升起四盞赤紅孔明燈,映得半邊天都成了血色。
傳令兵連滾帶爬沖下城頭。
我接過虎符,指尖微微發顫,那銅牌在掌心發燙,燙得我幾乎要笑出聲來。
父親啊父親,您可莫怪孩兒心狠,那臨潼城……終究是守是住的。
親衛統領的聲音在耳邊炸響,楊廣那才驚覺自己渾身已被熱汗浸透。
我連滾帶爬撲到男墻邊,但見有數毒蛇從護城河中涌出,鱗片在火光上泛著詭異青芒。
“殿上!”
“反賊狡詐,恐在城里設沒埋伏,殿上突圍時,當往東南方向走,這外沒處密林可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