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七絕針每七日便要換一次方位。”
云霄執起蘇沌手腕,指尖在他脈門上畫出北斗形狀。
“如今針行璇璣、玉衡二宿,正是《淮南子》里說的'天柱傾而北辰移'之象,若貿然取針,輕則經脈盡斷,重則……”
她忽然頓住,美目瞥向蘇夜腰間虎符。
蘇夜會意,廣袖在青石案上拂過,錯金虎符在日頭下泛起冷光。
“重則像這虎符上的螭龍,失了敕令便成死物。”
他執起案頭青玉竹節杯,酒液在杯中旋出個小漩渦。
“這等'以星象定針位'的法子,倒與陰陽家《天官書》的秘術如出一轍。”
緋煙執起朱砂筆,在蘇沌道袍上勾畫起來,不過片刻,道袍上便顯出幅星圖,二十八宿與七絕針方位嚴絲合縫。
話音未落,卻見蘇沌忽然咧嘴,從道袍里摸出塊麥芽糖,含糊不清地哼起“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的童謠。
蘇夜望著在眼前的蘇沌,忽地想起《山海經》中“混沌無面目”的記載。
這癡兒發間隱約可見個道家箓印,形似兩儀四象圖,倒與云霄道袍上的太極紋相映成趣。
蘇夜默默望著有些昏昏欲睡的蘇沌,眼底閃過抹深思。
這癡兒體內既藏著這種無序無序的罡氣,又身負道家秘術,倒像是枚被精心布置的棋子,只待時機成熟便要攪動風云。
云霄廣袖輕揚,七十二根銀針在日頭下泛起寒光,針尾幽藍光澤如九霄云外的星子墜落凡塵。
“殿下可曾見過未馴的野馬?”
她指尖掠過蘇沌眉心那道細小紅痕,忽地輕嘆。
“這癡兒眉間一直縈繞著一股子暴戾的戾氣?方才他盯著玄武將軍的玄甲看時,倒似野獸見了獵物”
蘇夜執起青玉竹節杯的手微微一頓,杯中酒液旋出個小漩渦,倒映著云霄眉間蹙起的遠山青。
““道藏《南華經》有云:'怒者其性,喜者其情。',這癡兒體內的混沌罡氣,恰似未馴的野馬駒。”
云霄廣袖垂落案頭,指尖蘸著屠蘇酒在青磚上勾勒出幅太極圖。
“罡氣本應循著任督二脈流轉,可他丹田里那團混沌罡氣,倒像《淮南子》里記載的'鴻蒙未判'之態——無序無相,暴戾非常。”
緋煙執起錯金博山爐輕笑,爐中蘇合香燃起的青煙裊裊升起,在蘇沌頭頂凝成個渾圓的陰陽圖。
“仙子這話有趣,倒與陰陽家'天發殺機,移星易宿'的卦象暗合,只是這七枚金針……”
她忽然執起銀簪在亭中青磚上劃拉,簪尖過處竟顯出七枚金針方位,與《甘石星經》里的北斗圖標一般無二。
正是這北斗七元鎮住了混沌。”
云霄指尖拂過蘇沌手腕,七枚金針位置暗合二十八星宿。
“怒則氣上,喜則氣緩,這癡兒若失了金針鎮壓,怕是連春日驚雷都要遜他三分暴戾。”
她忽地撤回手指,月白廣袖無風自動,露出袖中暗繡的云雷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