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良此時停車看日出的所在,就是規劃中的亭洲公路東頭,但此時從鄉道下來,一條坑洼土路的左右都是一片荒蕪。
眼前的灘涂地,覆蓋的灌木叢與黑色的泥沙之下,則是規劃中臨港工業帶的一部分。
如果不是帶有前世的記憶,蕭良單純拿此時的眼光,去看陳富山在五六年前就提出的古江口深水港及臨港工業帶等設想,也多少會覺得有些瘋狂。
因此,唐繼華、羅智林相繼來東洲赴任后,蕭良沒有聽到他們提及新亭古江口海港建設一事,也能理解。
除了當下看不出太強烈的迫切性外,古江口海港的規劃太大、太超前了,不能團結地方派力量,甚至連前期籌備工程都沒有辦法推進下去。
蕭良隱約記得僅亭洲公路一項工程,九零年時做的投資預算就高達三千萬,拖到九六年,材料、人工成本都大幅上升,少于五六千萬拿不下來。
獅山縣一級財政不談了,市一級財政收入也就六億多點。
現在各個方面都缺錢,市里單獨拿六千萬修建一條高等級公路,為不知道何時才有可能啟動的新亭港建設做前期鋪墊,是此時的羅智林能推動得了的?
而當年陳富山一意孤行推動新亭古江口海港的前期籌備工作,結果卻將電廠孤零零建到荒郊野外的海邊,也是他案發入獄前后最為人詬病的一件事;很多對陳富山的舉報,都跟他推動古江口深水港建設有關。
昨天汪興民問及云社后續的發展規劃,蕭良心里就在考慮云社有沒有可能分兩年拿出六千萬財政資金,獨立承擔亭洲公路的建設。
不過,整件事牽涉復雜且敏感,蕭良甚至都不清楚羅智林對新亭古江口海港的規劃建設有什么具體想法,因此就沒有急著說出來。
今天除夕夜,蕭良答應他媽中午之前就趕回新宅祭祖、貼春聯。
想到他爸、他哥今天應該還得在單位堅守最后一班崗,蕭良九點鐘剛過就開車先將張斐麗送回云社,然后就直接返回市里。
蕭良趕到新宅,看到果然就他媽一人正費力將一張八仙桌從儲藏室搬出來,準備貼春聯,笑著說道:“還是小兒子有良心吧,知道趕回來幫你貼春聯!那兩個沒良心的,現在連影子都不見了!”
“幸虧你還有點良心,不然這么大院子,我真折騰不起來——以后沒事別再折騰這么大院子了,收拾起來太費勁了。”葛明蘭松了一口氣,回屋拿了一條圍裙給小兒子系上,忙碌起來。
蕭良還以為他爸、他哥要下午才能脫身,沒想到中午他們就都趕回來了。
他媽還專門準備了一只裁開一半的油漆桶,蕭良就坐在餐廳外面,一邊給老祖宗往油漆桶里燒紙錢,一邊將有意先推動亭洲公路上馬建設,為將來古江口深水港建設鋪路等想法說給他爸知道。
明明還沒有過去幾年,這時候回想起當年圍繞古江口深水港規劃籌備所做的種種,卻又像是塵封太久的往事,蕭長華想起往事,禁不住有些蕭索的說道:
“亭洲公路差不多就沿著運鹽河北岸規劃設計,當初照二十四米寬、二級公路進行設計,計劃保留鄉道,作為亭洲公路的輔道使用。規劃資料九二年底都移交到獅山縣檔案館,說是由獅山縣政府負責繼續研究古江口深水港建設的可行性,實際是中止相關工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