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叫你有時間多盯著胡嫻的功課,卻什么事不管,有事沒事就拿一張報紙,到處找人下棋打牌;胡嫻考成這樣子,你不著急就算了,竟然幫著藏成績單比誰都來勁,有你這么做爹的?生了兩個賠錢貨,你真就不管不問了。”
“我哪有不管嗎?我只是說兩個女兒都這么聰明,不用我們這么著急什么。”胡學慶心虛的嘀咕一句,悻悻從褲兜里掏出一包紅梅,招呼蕭良走到店門口抽煙。
“我聽說工學院要在秀山家園東邊建三棟學生公寓,這一條街往后指定要比校西街還要熱鬧,”
胡學慶拿來兩張折疊小椅,遞給蕭良一張,有事跟他商量,
“你說這家文具店,索性再將隔壁的店面拿下來,連著開家書店怎么樣?這么一來,學生走出校門進了叔這家店,買文具順帶可以挑兩本書走,買書又可以順帶挑幾件文具走,生意肯定會越發興隆的吧?”
龍源案魯莽動手結果差點吃大虧,出來后又趕上市建筑公司改制,胡學慶沒有國家干部身份,他這個年紀又不上不下,最后選擇買斷工齡下崗。
雖說胡學慶在家里要比以前老實多,但純粹在文具店給妻子打下手又不甘心,還是想著自己能做些事情。
“蕭良,你別聽你叔瞎掰扯,”
陳啟蘭站在柜臺邊說道,
“要是賣點學習資料,店里騰出一兩個貨架子就夠了,哪里需要再專門整一個專門的店面?你叔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還一股子小知識分子的酸臭味。真要照他的念頭開家書店,我們一家連頓飽飯都混不上,還真以為現在有多少年輕人愿意看什么生命不能承受之輕、之重的。他也不想想現在有多少人下崗,生存不能承受之輕就算了,還生命不能承受之輕?你叔這是活膩味了,非要給自己找點不痛快才甘心。”
“祎琳都說我這主意好,人家年紀輕輕,就是大企業正兒八經的高管,還不比你有見識啊?”胡學慶不服氣的說道。
蕭良回頭看了朱祎琳一眼,朱祎琳站在貨架后吐舌頭,表示她之前就隨便一說,可沒有想到要介入胡學慶、陳啟蘭夫婦倆的“爭執”。
胡婕則盯著她妹寫作業。
蕭良想起前世胡婕跟他說過,她爸下崗后,跟她媽兩人就在秀山家園開了一家僅有十來平方米的小書店,就算賺不到錢,也是一直過著平靜的生活相攜到老,想想也是挺美好的。
“朱祎琳既然說行,那就讓她掏錢投資,胡叔你負責給她打工就行。”蕭良不負責任的說道。
現在互聯網還沒有大行其道,校園里是還有一些文藝青年喜歡閱讀,但真要在工學院附近開一家以文藝類書籍為主,還講究小資格調的書店,想混口飽飯也難;更不要說三五年過后,這生意會越發艱難了。
話又說回來,朱祎琳又不在乎每年往里貼個十幾二十萬,工學院北門能有一家兼營咖啡、茶飲、小資格調滿滿的書店,他閑暇時分也能有個打發時間的落腳地,多好啊。
反正又不用他出錢。
朱祎琳見蕭良坑自己,拿起一張紙,團成一團,朝他腦袋丟過來:“你不出錢,好意思坑我的錢?”
“我沒你有錢。”蕭良不要臉的說道。
“你們別聽你叔瞎忽悠,肯定賺不了什么錢,說不定還要往里貼錢。”陳啟蘭阻擋道,她過小日子要比丈夫胡學慶精打細算多了,就怕兩個小年輕不知天高地厚,太理想主義,真以為開家文藝書店能發什么財,叫胡學慶給坑了。
蕭良哈哈一笑,抽完一支煙就跟胡學慶一家揮揮手,往住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