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門城墻根的柳樹蔭下,停著一輛黑色的奔馳。
從韓文松住處離開的董斌,理應直接與邵俊剛一起坐車前往市委,這一刻卻坐在黑色奔馳車的后座上,從后視鏡里看著溫駿當著他的面撥打韓曉明的電話久久沒有人接聽。
這驗證了他的一些猜測。
見溫駿還想擺出一副不在乎的神色,董斌不滿的說道:
“韓文松現在很明確就是懷疑上你們了,你們不要覺得韓文松連這點都看不透,完全被地方官員騙得團團轉!劉柏能一同隨行前往韓國參與磋談,蕭良沒有對奈田英男進行施壓;而到韓國后作為第一次非正式性的接觸,原本不需要做什么會議紀要或備忘錄,熊志遠也是輕易就妥協了,讓劉柏拿著各方簽字確認的備忘錄回來,給韓文松洗白——韓文松就很難不懷疑這幾天的興風作浪,實際上另有他人所為。而懷疑到你與丁文江、韓振亞頭上,其實也很正常,韓文松在秣陵應該是另有耳目。韓文松剛才明確要求韓曉明、虞曉薇從明通電子退出,至少表面上要退出,脫離關系,這主要也是做給你們看的!還有,是不是你沒事慫恿韓曉明對蘇安建下手的,你怎么這么不小心?真以為韓文松沒有見過豬跑?首都想拉這些二代三代的人有多少,缺你們這些表現的嗎?”
“我不會這么急躁。是韓振國沉不住氣,擔心韓文松隨時有可能跟姓蕭的妥協,我們都會淪為棄子,希望從蘇安建的頭上引發新一輪的風波,”
溫駿將車窗打開一條縫隙,點了一支煙,說道,
“不過,董秘書長你不用擔心什么,丁文江、韓振亞他們都不知道我跟你的關系。就算韓書記遷怒我們,我不還得指望哪天一無所有了,董秘書長你念著我曾經為你做過一些事,撈我一把啊?”
董斌眼睛嚴厲的盯住言語間帶有威脅之意的溫駿,不悅的說道:
“我在韓文松身邊工作了五六年,知道他是什么性子。你們也是為了自保才在暗中跟著掀風攪浪,只要韓文松能想明白這點,就不會對你們輕舉妄動,不會拿你們怎么樣。哪怕姚洋再有一年就退休,但在江省官場的影響力也不可能立刻煙消云散;而環泰、宏亞在江省也算是成了氣候,外面都把你們當韓文松在秣陵的基本盤,韓文松再怎么沒有城府,他會親手將自己的‘基本盤’推倒掉,讓劉格、張運岳他們看著開心?還有,韓文松也絕不可能相信東洲系真就對他毫無芥蒂,彼此能妥協到底。所以,我將你喊出來,只是告誡你們不要再自作聰明、輕舉妄動了,只要現在收斂,韓文松還是會給你們機會的;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意思。”
“行,我知道了,”溫駿說道,“董秘書長你放心,我做不了丁文江、韓振亞他們的主,但我肯定會收斂!”
“我都五十五歲了,也還不著急,你三十出頭,為什么不多給自己點耐心呢?”
董斌下車走進炎炎烈日之前,拍了拍溫駿的肩膀,說道,
“你這輩子可能都斗不過蕭良,但蕭良也絕無可能將每一個看不順眼的都踩死——多給自己一點耐心!”
看著董斌走到馬路對面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了進去,溫駿臉色陰郁下來,沒想到韓文松除了身邊的邵俊剛、董斌等人外,竟然還有耳目在秣陵。
董斌讓他們不要再自作聰明,說韓文松就算起了疑心也不會拿他們怎么樣,溫駿卻不以為然:
韓文松怎么可能是這么心胸開闊的人?無非是更陰沉,暗中收拾他們的手段更隱蔽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