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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永埈狼狽離開秣陵是九月一日,到今天雖然才僅僅過去七天,大概是除了那段特殊歲月之外,韓文松這輩子經歷最為狼狽、艱難的日子。
不過,就算九月一日當夜就已經知道奈田英男的計劃,韓文松也不敢輕易拿這事出來對外辯解:怕就怕蕭良對奈田英男只是空口許諾,實是要引他出洞,給他更致命的一擊。
因此,這幾天來韓文松對崔永埈訪問秣陵兩天內所發生的事情,始終保持緘默,任暗流涌動、流言發酵。
等到今天劉柏回國,除了攜帶各方簽字確認的洽談備忘錄外,更關鍵是崔夢枕、木村弘、酒井聰等商界巨擘為這項合作站臺背書,韓文松才算是真正的松下一口氣;至少能先一步回應省市核心圈層對前些天所發生事情的質疑。
在基層干部中重塑威信,這事肯定要做,但是不是拿蘇安建開刀,這里面涉及太多的東西需要權衡了。
最為關鍵的一點,省市權力圈犬牙差互,他到秣陵工作了六年,看似建立了一些基礎,在外人眼里,環泰國際、宏亞集團似乎都成了他在秣陵的基本盤,但丁韓除了都是蕭良的手下敗將外,對他的依附實際各懷心思,實在是不值得信任。
韓文松他得承認突發這樣的惡局,到了劍拔弩張的那一刻,他需要顧忌的人跟事太多,手里卻又沒有什么像樣的牌可打。
“你中午迫不及待說要收拾蘇安建,我現在也不說你這個想法是對還是錯。我就問你,你站在我的位子上,要如何放手去做這件事,確保能達成你所說的重塑威信的結果,”
韓文松看向兒子韓曉明,說道,
“你不要說我作為市委書記說一句話,所有人都會言聽計從這種話——事情真要這么簡單,中國早就趕英超美、稱霸全球了!”
“我知道我受到韓振國這些人有意施加的影響,這些天都陷在激動憤怒的情緒沒能出來,說了很多不負責的氣話。”韓曉明說道。
韓文松見兒子還能反思到點上,點點頭說道:
“我下午專程將劉柏喊到辦公室聊了半天,將他這次日韓之行所遇到的人跟事,詳詳細細的問了一遍。我想來想去,明通電子單獨參與這次合作,實力還是太弱小了,不可能抓住什么話語權,更不要說跟星視、星源平起起坐了。而在新的合作里,想對星源時代進行制衡,也不能對星視與崔夢枕、崔永埈父子寄望太多。星視跟鄭家畢竟有他們的利益訴求。而崔夢枕這樣的人物,為了應對來自現代財團內部的詰難,在這件事情里都不得不做出讓步。這種能屈能伸的人物,最終看的還是利益,我們就不要想他會永遠站在星視一邊或者我們一邊。”
“沒來秣陵之前,我覺得明通電子已經做得夠出色了。在電子元器件進出口代理貿易這一塊,除了國家電子工業集團外,也沒有哪家企業,甚至包括地方省市國企在內,比我們更出色了!”韓曉明郁悶的說道。
兩千年前后,一家年盈利上億的企業肯定談不上絕無僅有,但也絕對談不上遍地開花。
韓曉明以為正常說來,有他爸這樣的人物在背后撐腰,明通電子到地方不說橫掃一切了,最起碼也能贏得所有民營資本的尊重吧?
然而,誰能想象到,江省短短五六年間會冒出星源時代這么一個妖孽。
此時國內的民營資本勢力,氣勢最為盛囂塵上的,就是唐新的屯河系,旗下控制四家上市公司,號稱坐擁近千億資產,十數萬員工。
認真想來,蕭良個人名下少說就有兩百億的凈資產了,又跟許建強、熊志遠這些人同穿一條褲子、共進退,直接控制或者說能深度影響到的資產規模,就算沒有一千億,大概也差不了多少了!
這次事件真要反思,韓曉明也不得不承認,他每次來秣陵,都被丁文江、韓振亞、韓振國、溫駿以及姚成毅這些人圍著哄著,確實不自覺就從心理上對星源時代有了一種居高臨下的輕蔑。
想想看,丁文江也是民營上市企業的老總,控制上百億資產,是江省商界的頂流人物,韓家兄弟在秣陵也控制價值二三十億的集團,在他面前都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做的事說的話,讓他每一個毛孔都覺得舒坦,這能怪他會飄嗎?
也是今天得知丁文江、韓振亞這些人這幾天自以為瞞天過海,竟然敢在背后推波助瀾,韓曉明嚇了一身冷汗,才反省過來丁文江、韓振亞這些人在他面前的表演,還是利用他的心思居多。
包括有哪些手段可以對付蘇安建,也不過是丁韓這些人有意無意向他灌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