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風感受著裴長意殘留在他肩頭的掌心溫度,不可置信地抬頭望向裴長意漆黑的眸底。
方才那句話,他竟然聽出了幾分溫度?
這可還是那個高高在上,光風霽月的典獄司裴長意嗎?
顧懷風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還別說,我這個小姨子確實有幾分厲害。有她在你身邊,你越來越像個人了。”
裴長意面色一沉,心里對這個顧懷風無語到了極致。他還管徐望月叫小月子,便是他仍在意徐瑤夜》
罷了,旁人因果,的確是他多管閑事了。
裴長意冷冷撇過頭去,不再理會顧懷風,轉身,對一旁的秦大人交代了幾句。
許氏的確拿出了一些非常關鍵的證據。
如今除了與太子有關的,證據都交到了圣上那里。
其他還有許多牽涉在內的人,需要他們去查,典獄司要忙上好幾日。
裴長意很信任他親自帶出來的這批人,想必他們定能將此事處理好,而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一刻也不能耽誤。
自上一次從松竹縣一別,他已是有許久未曾聽聞陸遮的消息。
聽聞徐望月的計劃,他才令人去尋陸遮。這才知道他前幾日回了汴京城。
他留在松竹縣,為松竹縣令立下不少功勞,此次回京,應當是有了新的門路。
裴長意尋到陸遮門外,他剛好打開門,四目相對,陸遮的臉上閃過一抹錯愕,下一秒他一個健步沖到裴長意面前,“望月妹妹呢?我聽說太子要納她為側妃?”
不同于他的緊張氣氛,裴長意淡定許多,臺步往他屋子里走去。緩緩點了點頭。陸遮跟在他身后邁進來。眼底隱隱泛上一抹怒氣。
出了這么大的事,他不想辦法趕快去救徐望月,跑來找自己做什么?
天色漸漸昏暗,陸遮房中只點了一盞小油燈,燭火搖曳,裴長意凜冽的眉眼,一半硬著燭光,一半隱于暗中,讓人瞧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月兒讓太子妃帶走,陸貢士已經聽說了?”
裴長意可以放手讓徐望月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他必須為她保駕護航。
她信任眼前陸遮,可自己卻不敢全然相信。
陸遮眉眼一凜,自然是聽懂裴長意言下之意。
他抬頭看向裴長意,一字一頓清晰說道:“不瞞裴大人,與我關系十分交好的趙兄乃是太子一黨。”
“他知道我心中屬意望月妹妹,一聽說此事,立馬便來尋我。”
“哦?裴長意眸底閃過一抹綠色。眼神不偏不倚落于那道搖曳燭火上。”
今日陸遮對他說話十分簡潔,干脆沒有半點遮掩隱瞞。看來他當真對徐望月十分緊張。
裴長意輕挑了挑眉:“陸貢士如此火急火燎出去,是想入宮尋她嗎?”
陸遮聽著裴長意不急不躁的語調,面上的怒氣更甚:“裴長意我今日能與你心平氣和地說話,是因為我也以為你是愛望月妹妹的。”
“若是你并不在意她的死活,那請不要耽誤我的時間。我要去尋她。”
“憑什么?”裴長意語氣沉了沉,連帶著周身的溫度都愈發清冷起來。
陸遮蹙起眉頭,冷冷地掃過一眼裴長意,嘴角微微牽起:“怕是裴大人有所不知,當年姨娘把月兒妹妹許給我,我們之間是有一紙婚書的。”
當日他以為自己命在旦夕,特意將那紙婚書還給了徐望月。
可他心底從未放棄過她,一直將她視作自己的未婚妻子。
只是陸遮有些擔心徐望月會不會將那紙婚書扔掉了。
他本以為裴長意聽到這件事會十分緊張,詫異,卻不想那張清雅俊逸的臉不動聲色地坐在自己面前,似乎聽的是旁人的事,對他沒有絲毫影響。
裴長意不是對望月妹妹一往情深嗎?為什么?他聽見自己和她有婚書,都能如此淡定自若?
陸遮越發覺得奇怪,動了動唇還沒開口,就聽裴長意說道:“陸貢士是打算搶婚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