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一想,秦大人覺得心口發酸,他們家裴大人為了救下徐望月,實在用心良苦。
想來他與陸貢士身形相近,便是連著喜服都幫人試過了。
秦大人嘆了口氣,加快步伐,走進院中,便見紅玉正在為徐望月梳妝。
紅玉面上沒有半點喜色,愁眉苦臉:“二姑娘當真想好了,要嫁給陸貢士?”
紅玉手中的梳子頓了頓,忍不住開口說道:“我也不是說陸貢士他不好,咱們畢竟是從小長大的情分,他對姑娘的確很好。”
“可是姑娘你,你如今……”
分明是和世子爺心心相印。
紅玉未曾吃過愛情的苦頭,不理解情愛如何讓人難以自拔。
可她看過話本子,知道兩心相依的兩個人就該在一起。
雖說徐望月已向她解釋過,此番這婚事只是作假,為了逃脫賜婚罷了。
可陸貢士仍是覺得這般實在不安穩,若是陸貢士反悔了呢。
拜過天地,他不肯和離了,這休書不寫,二姑娘這輩子可都得不了自由了。
瞧著紅玉眉眼間的憂愁,徐望月淡淡一笑,握住了她的手,輕聲說道:“你若是再皺眉頭,就該生出幾條紋來了。”
聽著這話,紅玉驚恐,伸手便捂住了自己的臉:“哪里有皺紋?二姑娘且看看,哪里有?”
徐望月忍俊不禁,拉住了紅玉的手:“你且快幫我試試這喜服,到底合不合身?明日便要穿了,怕是沒時辰改了。”
紅玉見徐望月好像還挺高興的模樣,心中實在難受得緊。
徐望月很認真地試穿了喜服,腰身稍稍寬松了些,怕傷著孩子,她也不打算改了。
她抬眸,看向仍站在一旁,準備覆命的秦大人:“大人我這嫁衣沒什么問題,喜服呢,可合適?”
秦大人微微怔愣,陸貢士回陸家去準備,根本不在典獄司,如何試穿這喜服?
陸貢士不在,徐望月不知道?
見他愣在原地,徐望月沒有再問,只抱著嫁衣低垂了眉眼。
她上一回穿上嫁衣,那一件是徐瑤夜穿過的。
說來諷刺,當初徐瑤夜讓她去做替身,便是因為她們二人身形相近。
那日趙氏讓她湊合先穿徐瑤夜的嫁衣,也是這個原因。
如今她終于擁有了一套屬于自己的嫁衣,雖是連夜趕工,上面精致的繡工,合身的剪裁,卻絲毫沒有馬虎。
見徐望月抱著嫁衣如此感傷,紅玉心里頭愈發難過。
有情人,為何不能終成眷屬?
她這種難受的情緒一直蔓延到了第二日,扶著徐望月往典獄司外頭走,她才收斂了幾分情緒。
裴長意今日為了送嫁,甚至沒有上朝。
典獄司之中,紅綢高掛,燈籠點綴,一派喜氣洋洋。
徐望月一襲精致的鳳冠霞帔,紅唇輕點,眉目如畫,端莊中透著幾分嬌羞,把紅玉看得都有些呆了。
他們家姑娘一向貌美如花,如此打扮一番,更是美得讓人失語。
鼓樂齊鳴,迎親隊伍已是浩浩蕩蕩,來到典獄司門外。
裴長意一襲深緋色官服,遠遠瞧來,竟好似穿了一身喜服。
他騎于馬上,低垂的睫毛下是冷冽的眉眼,讓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見紅玉扶著徐望月出來,裴長意翻身下馬,親自扶著她上了花轎。
他握著徐望月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氣,輕聲說道:“我在,莫怕。”
紅蓋頭之下,徐望月緩緩點了點頭。
喜樂一路吹吹打打,紅玉跟在花轎旁邊走著,卻是越走,越覺得有幾分奇怪。
這條路好像不是往陸家去的,倒像是往定遠侯府的路!
她抓著喜帕的手突然用力,抬眸看向騎在馬上的裴長意。
世子爺今日親自送嫁,莫非別有用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