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裴長遠的將來,他們縱然再不舍,也只能忍下這口氣。
卻沒想到裴長意消失了這么久,竟然又回來了……
裴長遠卻顧不得管這位親生父親在想什么,他滿心想著,完了,今日真的晚了……
他掙開了三爺抓著自己的手,快步往屋里走去。
屋子里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藥味,還有一股不上來的氣息。
對,是死氣,這就是死氣。
裴長遠挑眉往床上望去,他曾經叱咤風云,威震一方的父親,此刻正靜靜地躺在雕花大床上。
面容安詳,蒼白無色,顯然沒了生氣。
裴長遠還記得,的時候他很怕這個父親。
那張不怒自威的臉,哪怕是沖自己笑,也讓他覺得害怕。
此刻他就這樣躺著,沒了半分威嚴,看起來甚至有些可憐。
趙氏坐在他一旁,身著一身素衣,雙手緊握著一串佛珠,眼中淚光閃爍,卻沒有落下淚來。
她端坐著,便是侯府主母的氣度和尊嚴。
王舒然站在她身旁,低聲啜泣著。既表示了自己悲傷,也守住了王家嫡女的風范。
裴長意和徐望月站在一旁,緊抿著唇,眸光深黯。
屋子里站滿了人,倒是沒人放聲大哭。
裴長遠拿定主意,嗷了一嗓子便撲上前去:“父親,父親你怎么就這么走了?”
他的哭聲震,幾度哭得快要暈厥過去。
被他這么一哭,趙氏和王舒然也忍不住地抹著眼淚,一左一右扶著裴長遠,寬慰著他。
徐望月微微抬頭看向裴長意,見他緊抿著唇線,不發一言,冰冷的眼神落在裴長遠身上,看不出他眼底情緒。
裴長意是老侯爺的親生兒子,可他自離家,父子兩個并沒有什么相處的時間。
徐望月一時不知道,裴長意心中會不會惦記著這個父親。
她伸出手,緩緩握住裴長意的手,臉頰上緩緩落下兩行清淚。
裴長意順勢便摟住了她,兩人站在一旁。
徐望月潸然淚下,這一幕瞧來,倒也顯得有幾分傷心。
趙氏回過頭看他們,見徐望月哭得可憐,裴長意神色亦是凝重,這才心口緩緩一松。
若他們真能淡定自若地站在一旁,無動于衷,也實在太過無情。
趙氏只看了他們一眼,聽裴長遠哭得撕心裂肺,她只好又轉過頭,輕聲安撫著:“長遠,你父親知道你有孝心,莫要再哭了,怕他走得不安穩。”
裴長遠哭得難以自抑,是讓大爺家的長瑞和四爺家的長恕,一左一右抬出老侯爺房中的。
見裴長恕走出來,四叔母孫氏立刻上前,一把將他拉到自己身邊,很是嫌棄裴長遠的模樣。
“當真如此孝順,就不會連父親最后一面都沒瞧見了,太子爺尋他能有什么大事?”
四叔母孫氏語氣里帶著一抹譏諷,面上亦是掛著冷笑,她還欲開口再什么,讓一旁的四爺拉住,眼神示意她莫要再了。
這話裴長遠聽見了,滿面的淚水也壓不住,隱隱浮上的尷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