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四爺點了點頭,看向徐望月的眼神也有了一些變化。
他從前覺得徐望月性子溫和,卻不想今日見到她如自家夫人一般“兇悍”的一面。
她難得一次如此強硬地對自己說話,是為了護著裴長意,裴家四爺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們家長意能得此賢妻是他的福氣。”
他深深看了徐望月一眼,輕嘆了一口氣:“這侯府之中,實在烏煙瘴氣。若是將來由長意執管侯府,你從旁輔助,這府里定會越來越好的。”
徐望月并未推辭,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到了那一日,四叔和四嬸便能多回府來與我們相聚。”
她如何不明白裴家四爺的苦楚,可她更在意裴長意的處境和立場。
回到了自己院子,紅玉立刻迎上前來,小心翼翼扶住徐望月,壓低聲音道:“青蕪姐姐已經去了老夫人那里守著,讓我留在這里等著姑娘回來。”
徐望月點頭,神色間有些凝重。
他們給劉氏那老狐貍下的套,今夜便是收網的時刻。
她特意對劉氏說,太醫明日便能配出能救趙氏的藥,裴長意又在此時放出裴長遠高中進士的消息,便是想要讓劉氏著急,沒辦法慢慢思考。
只要她今日對趙氏動手,他們便能抓個人贓并獲。
徐望月并無十足的把握,今日,是攻心。
她已費盡心思,盡可能去計算劉氏的心思。可劉氏不是一個簡單的對手,她心細如塵,極其難纏。
若是劉氏看破他們的計策,今夜不去對趙氏動手。
那非但他們今夜的計劃功虧一簣,劉氏也會發現他們是虛張聲勢,根本就沒有救趙氏的方法,也無法再拿捏她。
徐望月并沒有想好后手,若是今夜劉氏不去,她又該如何是好?
可有些事擔心也沒有用,已經走到這一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徐望月輕嘆了一口氣,突然有一只手撫上她的肩頭,不輕不重地捏了兩下:“讓夫人如此憂心,是我的錯。”
徐望月有些驚喜地轉過頭:“郎君再這般突然出現,我怕是要動了胎氣······”
裴長意不等她說完話,便蹙起了眉頭:“這些話還是不要亂說。”
徐望月忍不住笑了笑:“我從前怎么沒發現,郎君堂堂典獄司裴大人,是信這種話的老古板?”
裴長意亦是笑了起來。
在當爹之前他也是不信這種事的,可如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他在徐望月對面坐下,伸出手輕輕撫平徐望月眉心的糾結。他一言不發,只伸手握住了徐望月的手。
裴長意掌心的溫度,透過肌膚緩緩傳到自己的掌心。
徐望月低垂了眼眸,輕聲說道:“裴長遠當真中了進士,還是郎君刻意放的假消息?”
裴長意抬眸,似笑非笑:“他當真中了。”
裴長意的語氣里聽不出半點情緒。
其實此刻裴長遠做得越多,便錯得越多,對裴長意而言是有好處的。
沒有人能經歷得了捧殺。
被捧得極高,飄飄然似在云端。此時若是有人從身后推他一把,跌落云端的滋味可不好受。
對裴長遠而言,對劉氏而言,都是一樣的。
裴長意想到自己自從回府之后,裴長遠也有過好的時候。
他畢竟是自己的弟弟,裴長意心里有一絲說不出來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