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答應你,今晚我們就走。”季氏閉了閉眼,一滴淚落下。
她如今也是沒有了辦法,眼看希望就在眼前了,她如何甘愿放棄,若是放棄了,先前努力的那些又算什么?
他們母子的名聲現在都已經臭了,繼續留在村里,不但沒有好處,還會被各種人上門來騷擾。
唯有先藏匿起來,讓兒子好好學習,參加秋闈。
待他明年高中,她定要回來狠狠打那幾個臭女人的臉。
季氏摸了摸自己紅腫起來的臉,越想越恨。
“可是我們去到鎮上又該如何生活?”徐秀才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季氏看向眼前的兒子,也是越發覺得他一點用也沒有,這些年被她慣得手不能提,肩不能挑。
今天背著她跌跌撞撞將她摔了三次,方才還對她發火,現在又來問她怎么辦。
若不是看他已經考取功名,這季氏怕是都能做出自己偷偷溜走的事情來。
“我在鎮上有個相好的,我拿回來漿洗的那些富貴衣裳,便是他介紹的,他在鎮上也有一所小院子。”
“雖然不大,卻也夠咱們住下,只是這般過去,便是要與他成親了,你愿意娘改嫁嗎?”
季氏側頭看向自家兒子,徐秀才沉默片刻,開口道:“只要他愿意為我出趕考的盤纏,讓我叫他爹又如何!”
季氏詫異地看向他,最后什么都沒說,點了點頭:“那你去收拾一下,今晚我們就走,到時候將我放在咱們家那獨輪車上,你推著我去鎮上。”
徐秀才點了點頭,先幫她收拾了些衣物,又回到自己房中收拾東西。
季氏掙扎著起身,將自己藏起來的銀子全部取出來,貼身放好。
外頭的辱罵漸漸小了,或是看到他們一直不開門,也不好闖進來,加上小徐村的村長也來呵斥過,那群婦人這才離開了。
吳氏罵了一通后,也被范翠蘭勸回去了。
徐秀才根本不會做飯,將中午的餅子湊合著吃了幾口,卻發現那餅子已經有些餿了。
他何曾受過如此委屈,心里越發的怨恨,怨恨余半夏不知好歹,怨恨季氏做的丑事,怨恨所有與他不對付的人。
夜幕降臨,徐秀才也在床上睡了一覺,月上枝頭時。
徐秀才醒來,將季氏扶起,安置在獨輪車上,偷偷打開門,卻發現獨輪車沒法出去。
他又將季氏扶著先出了大門,季氏坐在門口的大石頭上,她已經緩過勁來,沒有那么虛弱了。
只是渾身都在痛,讓她招架不住。
就這月色看著他磕磕巴巴地將獨輪車推出來,再轉身鎖好門,已經氣喘吁吁,不由又是一陣嫌棄。
當真是個拖油瓶。
徐秀才喘著氣,將季氏再次扶上獨輪車,跌跌撞撞,磕磕巴巴地朝村外大路上推去。
別人一夜好眠之時,這母子倆卻在路上奔逃。
天亮之時,他也終于將人推到了鎮門口,守將看著狼狽的母子倆,仔仔細細地檢查他們的過所,見這人還是個秀才后。
神色這才好起來:“喲,徐秀才,你們這是怎么了?”
“母親昨日摔了,不想麻煩旁人,我便半夜出門,推著母親來鎮上準備找間醫館治療。”
“平日我很少做活,有道是百無一用是書生,我手無縛雞之力,讓官爺笑話了。”徐秀才自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