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長來的時候,本來是親自拉著板車去送貨。現在,趕不了一點。
屯長疲勞地朝孫國安擠出個笑臉,“小孫同志,那麻煩你了。”
“瞧您說的,屯長,人都有個不舒服的時候,您要不是胳膊扭了哪能讓我送您。這種事,我實在是感同身受啊!我打小身體不好,這陣子在生產隊差點沒散了架了,實在吃不消啊。您看,您能不能幫我跟雷隊長說說,給我換個輕省點的活?”
孫國安琢磨著直接讓他不干不太可能,試探著讓換個輕省的。
“你能送就送,不能送給我走人!”屯長當即變了臉,“誰干什么活,我說了不算,也不會去影響雷隊長工作。”
孫國安笑笑,連忙改口,“我就是問問,我就是問問。”
他趕著板車,和屯長一起消失在田間小路上。
這會,福利屯衛生院大廳熱鬧極了。
護士正在分發印著“預防甲流”字樣的白口罩。
村民們都圍著一個老頭,議論紛紛。
“昨天原種村的醫生說了,治不了。他兒子沒辦法,把他拖到省城去看了。省城大夫也都是直搖頭。”
“你們是不知道,他老伴兒昨天才走的,說是感染嚴重。這會他哪有個好心情治病。”
“不止這些啊,前陣子,他家里喂的那么多雞也都被查出攜帶病毒,全部處理了,太難了啊!”
沈詩韻聽了一圈,看向被圍住的老頭——原種村的村長,康叔。
康叔眼窩深陷,嘴唇干裂,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死氣,看上去格外的沉重。
沈詩韻管不了他身上發生的其他事情。
她是大夫,看病是第一位。
沈詩韻舒緩地笑著,走上前,輕聲開口,“叔,您深呼吸,放松放松,我給您瞧瞧。”
康叔旁邊,他兒子文杰指著沈詩韻介紹,“爸,這位是沈大夫,福利屯新來的赤腳醫生。”
說完,他將康叔枯瘦的手腕從藍布衣服里露出來,伸向沈詩韻。
沈詩韻搭上脈搏。
脈象虛浮無力,的確是內里損傷了元氣,但更多的,是心氣沒了。
“沈大夫,怎么樣啊?”村民關切地問。
沒等沈詩韻回答,有人搶著下診斷。
“只怕是兇多吉少喔。最近原種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僅人病得多。原種村村口那條河也都臭了。天天一股爛臭味,整個村子都聞得到。”
沈詩韻對那條河有些印象,就擱在原種村和軍區大院之間。
沒準這次甲流,跟那條河有些關系。
“那條河,從前也一直那么臭嗎?”沈詩韻繼續打聽那條河的情況。
從村民口中得知,那條河從前是干凈的。后來有人在那里丟垃圾,垃圾沒人處理,越堆越多造成大量的細菌繁殖,才會有惡臭。現在已經沒有村民用河水飲用,但家里的家禽有事會去那里戲水。
沈詩韻眼里閃過喜色。
她有一種大膽的猜想,那條河就是引起甲流的原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