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盡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聲高亢的呼喊:“顧團長!”
醫生摘下口罩,“顧團長,王同志的傷口已經包扎好了,等打完針就可以出院了。只是王同志臉上會留下一個疤痕,以現在的醫療水平,沒有辦法完全去除。”
沈詩韻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眼前仿佛出現王芳慈祥的笑容。
那笑容上,卻硬生生添了一道猙獰的疤痕。
顧承安臉色也陰沉下來,努力壓抑著內心的難受,“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醫生點點頭,又補充道。
“那位孫國安同志,他的腿被刺傷,傷口比較深,傷到了肌肉組織,需要靜養一段時間,近期不要劇烈運動。”
醫生走后,沈詩韻走到收費窗口,支付了孫國安的醫藥費。
這次孫國安是因為她才受傷,她跟顧承安交代后,和李剛一起,送孫國安回去。
夕陽西下,孫國安居住的土坯房,屋頂的茅草在風中瑟瑟作響。
屋里彌漫著一股霉味。斑駁的墻面上,掛著一張褪色的毛主席畫像。
孫國安的家,比沈詩韻想象的還要破敗。
空蕩蕩的米缸,只剩下薄薄一層白面。
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感涌上沈詩韻心頭。
她知道,在這個年代,溫飽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種奢望。
她看向孫國安,語氣真誠而堅定。
“國安,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你現在傷了,也不用再干活了。不如去軍區大院住著,到時候也有個照應,等你腿恢復得差不多了,再搬回來。”
孫國安想到可以和沈詩韻住在一起,心中一陣狂喜,答應了,“那就謝謝你了。”
李剛將沈詩韻和孫國安送到軍區醫院時,王芳和顧承安也回來了。
顧承安在大廳里擺放了一張行軍床,又拉上了一道布簾子,作為孫國安暫時的居住地。
王芳在房里靜養著,聽見動靜,她喊了沈詩韻到床邊。
沈詩韻走到床邊,王芳握住了她的手。
“詩韻啊,別因為今天的事影響心情,媽沒事,你沒事就好,媽心里就謝天謝地了。”
“都怪我……”沈詩韻的聲音低沉,帶著濃濃的自責。
“不怪你,怪媽太笨了,要不是我拖了后腿,你早就跑了。”王芳握住沈詩韻的手,語氣輕松,“我還真沒想到,我兒媳婦這么厲害,女打男,那男的也被打得落花流水。”
沈詩韻鼻子一酸,再也控制不住眼眶里的淚水。
她緊緊抱住王芳,哽咽著喊了一聲:“媽,你真好。”
王芳輕輕拍著沈詩韻的背,像是在哄一個孩子。
“傻孩子,你和承安好,媽怎么樣都可以,何況也沒怎么樣,劃個口子而已,過陣子就愈合了,不礙事。”
王芳的豁達和樂觀讓沈詩韻更加愧疚。
等沈詩韻和顧承安出去打水,王芳喊住了顧承安,“承安,你勸勸詩韻,別再去福利屯衛生院上班了。”
顧承安的腳步一頓,轉頭看向王芳。
王芳臉上閃過擔憂,“那彭章不肯指控張醫生指使,那個張醫生還在衛生院。詩韻去那里,我不放心。”
“媽,你放心,無論如何,我不會再讓詩韻受到傷害。”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顧承安從國營餐館買了幾個菜,有紅燒肉,炒青菜,還有一份豆腐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