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鈺走到沈詩韻面前,主動打招呼:“詩韻,好久不見。”
沈詩韻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梁鈺轉頭對眾人解釋道:“我跟詩韻認識,她家的雞的確是疫情后才養的。而且她自己就是醫生,不會賣吃了生病的東西,大家放心吧。”
她語氣溫和,卻又帶著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
眾人聽她這么一說,原本的疑慮也消散了不少。
梁鈺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五元錢遞給沈詩韻:“這是五塊錢,你數數。”
沈詩韻接過錢,快速地數了一遍,然后找給她兩塊。
梁鈺接過錢,笑著說道:“那我先去買菜了,回頭再聊。”
雞籠旁的議論聲漸漸平息,一個穿著藍色中山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的中年男人擠到前面。
他推了推鼻梁上有些下滑的黑框眼鏡,鏡片后一雙精明的眼睛打量著沈詩韻。
“小姑娘,我信你。再說,之前那些有問題的雞都上交處理了,就算真有漏網之魚,也不可能流到咱們這兒。”男人語氣沉穩,帶著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布袋,解開繩子,露出里面零散的毛票和糧票。
“你這雞蛋和雞仔,我全都要了。”
沈詩韻微微挑眉,沒想到這筆生意來得如此順利。
她利落地將雞仔裝進男人帶來的竹筐里,又數了二十個雞蛋放進布袋。
男人接過雞蛋和雞仔,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抽出一根遞給文杰,又遞一根給孫國安,最后才給自己點上。
深吸一口后,緩緩吐出煙圈,他這才開口自我介紹:“我姓方,在國營飯店賣早點,米酒湯圓、沖蛋花啥的都賣。”
方叔指著竹筐里的雞仔,解釋道:“之前我自己也養了幾只雞,出了那檔子事后,都上交了。這幾天,我在黑市蹲了好幾天,一直沒遇到賣雞蛋的,今天算是走運了。”
煙霧繚繞中,方叔黝黑的臉龐顯得更加滄桑。
沈詩韻默默地將方叔的話記在心里。
方叔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油漬麻花的筆記本。
他撕下一頁,用鉛筆寫下自己的電話和地址,遞給沈詩韻。
“小姑娘,以后要是還有貨,直接送到我這兒來。”
文杰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麻利地將空雞籠疊好,捆在自行車后座上。
今天這趟黑市之行,簡直順利得不像話,不僅把雞和雞蛋都賣了個干凈,還認識了方叔這個穩定的客戶。
孫國安卻沒他那么樂觀。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瞧著文杰收拾得差不多了,才湊過去,神秘兮兮地拉了拉文杰的衣角。
“我說文杰啊……”孫國安壓低聲音,語氣里帶著幾分試探,“咱倆這關系,是不是兄弟?”
文杰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鄭重弄得一愣,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你這是咋了?咱倆當然是兄弟啊!”
孫國安這才放下心來,搓了搓手,“是兄弟就好,是兄弟就不能過河拆橋啊!你看,以后這貨要是直接送到方叔那兒,你可不能把我給辭退了啊!我等著跟你發大財呢!”
文杰看著孫國安緊張兮兮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你放心吧!就算以后直接送貨,省了來黑市賣的麻煩,平時喂雞、打掃雞舍這些活兒,不還是需要兩個人嗎?再說了,就咱倆這交情,我能把你扔下?”
孫國安一聽這話,頓時喜笑顏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