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詩韻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眾人不敢再說什么,紛紛散去。
“媽,現在是上班時間。”沈詩韻語氣平靜,“我還得忙會兒。”
王芳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她緊緊抓住沈詩韻的手,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詩韻,媽不打擾你上班,可是……可是你要是現在走了,是不是就再也看不見你了?”她哽咽著,聲音顫抖,“媽不走,哪里都不肯走,你在哪里,媽就在哪里。”
沈詩韻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細細密密的疼。
她知道王芳是真心疼她,可她現在真的沒有精力去處理這些復雜的情緒。
她輕輕地把手從王芳的掌心里抽出來,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暖水瓶給王芳倒了一杯水。
“媽,您先在這里休息一會兒,我去問診大廳忙活了。”
王芳接過水杯,溫熱的茶水并沒有溫暖她冰冷的心。
她坐在椅子上,目光緊緊地追隨著沈詩韻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門口。
沈詩韻在問診大廳里忙碌著,為病人診脈、開藥方,動作嫻熟而利落。
她努力讓自己專注于工作,不去想那些讓她心煩意亂的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衛生院里的人漸漸少了。
沈詩韻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
王芳一直坐在辦公室里等著她,看到她出來,立刻迎了上去。“詩韻,我們一起走吧。”
沈詩韻沒有拒絕,她知道,就算今天拒絕了,明天王芳還是會來。
兩人并肩走出衛生院的大門。
一輛綠色的吉普車停在門口,在夕陽的余暉下,顯得格外醒目。
顧承安從車上下來,幾個赤腳醫生也剛下班,看到顧承安,紛紛熱情地打招呼。
“團長好!團長來接沈醫生了哈!”
沈詩韻不想把事情鬧大,尤其是在這么多人面前。
她深吸一口氣,拉著王芳上了顧承安的車。
顧承安雙手緊握方向盤,骨節泛白。
他眼眶深陷,布滿血絲,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往日意氣風發的模樣此刻顯得格外憔悴。
他幾次張嘴想說話,卻最終只是低沉地喊了一聲:“詩韻……”
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沈詩韻轉頭看向窗外,飛快掠過的樹影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點,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顧承安咽下后面的話,強迫自己穩住情緒,問道:“去哪兒?我送你過去。”
“梁鈺家。”沈詩韻語氣平靜,惜字如金。
坐在后座的王芳再也忍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
她緊緊攥著手帕,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哽咽著罵道:“你個不成器的!你說話呀!你求詩韻留下來啊!我王芳這輩子只承認沈詩韻一個兒媳婦,除了詩韻誰都不行!”
王芳的聲音尖銳,帶著濃濃的哭腔,在狹小的車廂內回蕩。
顧承安握著方向盤的手更緊了,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嘴唇翕動,嗓音暗啞:
“如果……如果我說什么做什么,詩韻就可以留下來……我做什么說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