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小的身子顫抖著,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在沈詩韻的褲腿上洇濕了一片。
沈詩韻低頭看著緊緊抱著自己腿的小男孩,心里五味雜陳。
她本不想多管閑事,畢竟現在人生地不熟,不添麻煩為好。
況且,這年代醫鬧事件時有發生,萬一治不好,惹上一身麻煩可就不值當了。
沈詩韻的內心有些掙扎。
“姐姐,求求你!”小男孩抱住沈詩韻的大腿,唇微微顫抖,溫熱的淚從眼角滑落。
孩子頭發也亂七八糟的,一雙眼睛早已經哭得又紅又腫,像兩只熟透了的桃子。
地上的村婦,身上的粗布衣裳滿是補丁,可以想象他們家境貧寒。
如果村婦再因為生病得不到及時治療,這個小男孩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
沈詩韻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又酸又澀。
她輕輕地拍了拍小男孩的頭,柔聲說道:“小朋友,別哭了,我看看你娘的情況。”
她蹲下身,仔細觀察著村婦的癥狀。
七十年代的醫療條件落后,如果不能及時治療,急性闌尾炎很可能發展成腹膜炎,甚至危及生命。
沈詩韻深吸一口氣,對小男孩說道:“小朋友,你乖乖的,在旁邊待一會兒,我去幫你媽媽看看,好嗎?”
“真是添亂!剛才還說自己醫術淺薄,現在又在這顯擺什么?”顧父濃眉緊鎖,語氣里帶著慍怒。
他本就心系恩師病情,如今又被耽擱,心中焦躁不已,“剛才要是說可以幫忙,說不定現在已經見上恩師了!整天就知道耽誤功夫!”
王芳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
她瞪了顧父一眼,語氣帶著責備:“振國,你這良心是石頭做的嗎?這孩子哭得這么可憐,詩韻幫忙看看能耽誤多少功夫?再說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詩韻,你治你的,別聽他胡說八道。”王芳心疼地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又看向沈詩韻,眼神里充滿了信任和鼓勵。
“謝謝媽。”沈詩韻沒有理會顧父的抱怨。
她正蹲在地上,纖細的手指搭在村婦粗糙的手腕上,靜靜地號脈。
她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簡單的黑色皮筋扎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幾縷碎發垂在臉頰兩側,更襯得她膚白如雪。
此刻,她神情專注,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
沈詩韻的內心很平靜。
她知道顧父心急,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但她更清楚,治病救人容不得半點馬虎。
這時,一個穿著白色護士服的年輕女子走了過來。
她上下打量了沈詩韻一眼,語氣有些不屑:“我說這位同志,別不懂裝懂,想要救人是好,但也要掂量自己的分量。要是治不好,用錯藥,不僅害了大人,還害了孩子全家人!”
七十年代的護士服是簡單的白大褂,沒有后世那么多花樣,卻更顯得干凈利落。
小男孩緊緊抱著沈詩韻的腿,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護士姐姐,你就讓這個姐姐幫娘治病吧,我娘好疼的。”他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沈詩韻,哽咽著說:“娘,你一定會好的。醫生姐姐一定會治好你的……”
沈詩韻收回手,站起身來,目光堅定地看向護士:“我會負責。”
她語氣簡短,卻擲地有聲。
她從隨身攜帶的帆布包里拿出一個針灸包,動作熟練地打開,露出里面銀光閃閃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