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顆大顆的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流下來,唇色已經變成了白色,林天艱難的從懷里掏出銀針。
他想穩住顫抖的手,把蔓延毒氣穴位封鎖住。從胸口到膝蓋的距離像是有幾百米遠,他的手顫抖著,一路哆嗦,平日里百發百中的勢頭已經沒了,他就像一個眼花的老人,艱難的穿針引線。
“呲……”
兩指并緊,咬緊牙關提氣封穴,指落,穴封,淋漓大漢,渾身軟若爛泥。
林天仰著頭大口大口的喘氣,汗水順著他的脖子根流進身體深處。
勉強好受了一些。
可這些疼痛都是暫時的,因為黑刺的最大威力在于它的后期。有人說那種疼痛,就像是一輛重型機車在你的骨頭上拼命的碾壓。
林天累壞了,他靠在草堆上靜靜地躺著,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扎下另外一根針。他突然想要放棄,就想這樣肆無忌憚的躺著,去迎接那些未知的危險。
他真的就這樣睡著了。在全身處于急劇麻痛的情況下,睡著了。
他甚至,睡得很熟。他夢見了神隱之境,夢見自己在小溪里洗澡,夢見和師兄弟們一起打野,最后夢見的,是圣祖老人。
圣祖老人還是坐在他的禪房里打坐,他很生氣,胡子瞪得一上一下。忽然,他又站起身,狠狠的打了林天一巴掌,怒聲道:“你這個沒用的家伙,你怎么就放棄了,你不配當我的傳人!”
林天從夢中驚醒過來。圣祖老人的那一巴掌打得他很疼,以至于他醒過來的時候甚至還覺得自己的臉頰隱隱發燙。
是啊!他怎么能放棄!區區毒刺而已,他林天刀山火海都跨過來了,什么時候害怕這些。
已經是下半夜了,天空一片暗沉,萬里無云。風聲卻較以往更為劇烈,仿佛一下就把夏季的暑熱帶走了一般。
“啪嗒……”
一滴雨滴落在了他臉上。
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也跟著掉落了下來。
下雨了……
林天的體內黑刺的毒液終于過了潛伏期,開始浩浩蕩蕩的進行它的侵襲之路。
“啊……”林天嘴角抽搐,忍著從身體深處發來的一波一波的劇痛。
這陣痛楚先是在剪指甲上,然后膝蓋,腿骨,肋骨……一步一步往上,覆蓋著了全身。
林天莫名想起了幼時圣祖老人替他洗髓,那種抽絲剝繭一般的疼痛比起現在,更為夸張。
黑刺的毒液并非無藥可救,只要夢歌鳥能從流光彩翼上拔下一片羽毛,刺入肌膚中,便可解毒。
小圓的流光彩翼還處于發育階段,拔她的一片羽毛能讓她損傷身體,不利于她的成長。
況且,林天已經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雨水劈頭蓋臉的打過來,冰涼的觸感讓林天并沒有好受一些,他被這磅礴的雨沖花了眼,他仰頭張大嘴巴,讓雨水都灌進他的喉嚨里。
雨聲能掩飾很多東西,比如一個人的腳步聲。
原野上有人慢慢朝著林天走近。來人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輕,像是走在了羽毛上。
林天即使已經使不上力,可高手之所以能被稱為高手,是因為他無論處在什么環境下,都能發揮出自己最大的實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