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服侍的都是端王府的人,誰不清楚自家主子心思難測,稍有不慎,災禍便會降臨。尤其是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中,更要謹小慎微。
“端王殿下怕是誤會了,長樂雖有些小聰明,但也萬萬不敢對貴妃娘娘的邀請撒謊。”
姜雪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從容不迫地抬起眼簾,直視著蕭宴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深邃眼眸。
這雙眼,的確有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力量,恐懼有時就是這樣,根植于心底,哪怕時光流轉,每當憶起,那份感覺依舊能觸動靈魂深處的每一寸角落。
“嗯?那請問長樂公主,為何身體不適離開了皇宮,不直接返回乾宮或前往醫館,反而去了酒樓呢?”蕭宴端起身邊的酒杯,順便吩咐侍者也為姜雪二人送上美酒。
“端王殿下可能不了解,我來玉京已有一載,對家鄉的味道甚是思念。經過一番尋覓,總算找到了一家合胃口的酒樓。
在北陵多日,水土不服,舊傷發作,痛苦之時,唯有家鄉的美食才能慰藉心靈,于是便去了那里。”
她回憶起,當時景曄來找她,為了掩飾行蹤,特地讓曉春打包了兩份乾國特色菜肴帶走,以防萬一。
蕭宴聽罷,微笑點頭。之前的情報里確實提到她離開時帶走了兩道菜,這番解釋與事實相符,看來自己是多慮了。
“原來如此,是我過于猜疑了。”他的話語中少了試探,艙內的氛圍隨之緩和不少。蕭宴一飲而盡,隨后目光落在姜雪面前的酒杯上。
姜雪捕捉到他的視線,笑靨如花,舉杯一飲而盡,甚至倒轉杯身展示給蕭宴看,證明一滴未剩。
君離的眸中泛起漣漪,與姜雪相識這么久,她從不在他面前飲酒,只因他曾無意中透露,不喜歡酒氣。
而此刻,看到她與蕭宴對飲,他的內心卻翻涌起前所未有的復雜情緒。
“長樂果然氣概非凡!”蕭宴爽朗大笑,隨后轉向盧臨猗:“臨猗小姐,也請品嘗一二。隆冬寒冷,小酌能暖身。”
盧臨猗望著眼前的酒杯,猶豫地拿起來。她天生體質敏感,稍微沾酒便暈眩不已,醫者說她天生酒量不佳。
以往有父親在旁,眾人礙于父親的威嚴,從不勉強她喝酒。但今天,面對的是北陵三皇子、權高位重的端王,連父親都不敢拂逆的人物,她一個弱女子,如何能拒絕?
盧臨猗深呼吸,決定硬著頭皮喝下。就在杯子快要觸碰唇邊時,一只溫潤如玉的手輕輕擋住了杯口。
“端王殿下,臨猗小姐天生對酒過敏,哪怕是微醺的程度,也會讓她難受得喘不過氣。
今天您盛情邀請我們,萬一因一杯小酒讓臨猗小姐出狀況,對您的聲譽可不大好。這酒,還是由我長樂代勞吧。”姜雪話音剛落,一仰頭,酒杯已空。
君離見狀,心里一驚——那酒里藏著軟筋散,專為盧臨猗準備的!
他一急之下,差點沖上前去,但想到蕭宴在側,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長樂的海量,真是出乎我的預料。”蕭宴雖然計劃受阻,面上依然掛著那抹迷人的笑,只是那笑里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鋒利。
“長樂,你沒事吧?”盧臨猗滿是內疚地看著姜雪,后者臉上已泛起紅暈,顯然是酒力所致。
姜雪輕輕搖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她早有準備,一顆解毒丸下肚,區區兩杯烈酒何足掛齒。至于軟筋散,哼,賀家哥哥早就教她保命的醫術和研制解毒丹,尋常毒藥對她根本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