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樂,先松開手。”韓煦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一些,“你不行禮,本官不怪你。可是你若傷了蔡別駕,那是觸犯刑律,本官也保不了你。”
魏長樂冷笑一聲,手臂一甩,蔡子明已經翻倒在車廂。
他掙扎起身,怒視魏長樂,想要說什么,還是沒說出口。
韓煦剛才見到孟無忌,心中驚怒,但此刻卻冷靜下來。
何元慶和仇元宗領兵來到朔州,這本就是極古怪之事,而魏長樂和孟無忌竟然也在隊伍中,這就不只是古怪,而是詭異了。
他不禁回頭,想要掀開馬車窗簾,卻發現窗簾是厚厚的棉布,棉布四周都用繩子系上,根本掀不開。
頓時想到馬靖良死在山陰,魏長樂作為山陰知縣,此刻應該是配合長史韋康安在山陰辦案,根本不可能跑到朔州城來。
如果魏長樂來了朔州城,韋康安更應該率先來見自己。
如今只見魏長樂,不見韋康安,這當然是大有蹊蹺。
畢竟在官場混了半輩子,韓煦意識到問題不對,神色反倒是和藹起來,向魏長樂問道:“魏知縣,山陰那件案子辦的如何?韋長史可與你一起回了朔州城?”
“大人說的是哪件案子?”魏長樂反問道。
韓煦按捺怒火,道:“自然是散校郎馬靖良的案子。”
“哦哦,還在調查。”魏長樂笑道:“太原那邊也派了人抵達山陰,這樣的大案,我一個小小縣令還真插不上手。”
韓煦皺眉道:“那你為何不召而來?”瞥了孟無忌一眼,道:“這孟無忌道德敗壞,乃是被罷用的無能之徒,你怎會與他在一起?”
“下官在山陰發現孟無忌頗有才干,所以讓他入了縣衙辦差。”魏長樂微笑道:“不過也確實聽聞他是被大人逐出刺史府,所以此番前來,也是想問問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盡皆知,此人與歌伎私通,大人震怒,逐出刺史府,永不錄用。”蔡子明一邊摸著自己發紅的手腕,一邊冷著臉道:“你既知此事,還讓他入縣衙,真是豈有此理。”
他話聲剛落,孟無忌卻忽然大笑起來。
他笑聲凄然,異常刺耳。
“住口!”蔡子明怒道:“道德淪喪,你這敗類還有臉出現在大人面前。”
韓煦也是皺眉道:“魏知縣,其他事情倒好說,但孟無忌此人斷不可用。此人無才無德,你身為一縣父母官,任免官吏要先想到治下的百姓。這樣的人,豈能給百姓帶去福祉?”
“大人,孟無忌當真是私通歌伎被逐出?”魏長樂似笑非笑,問道:“有沒有其他的隱情?”
韓煦臉一沉,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魏長樂雙手十指互扣,看著韓煦道:“大人可知山陰縣衙的賦稅權被人搶走?”
韓煦一怔,臉色更是難看。
“馬靖良到山陰之前,山陰每年各項賦稅加起來,折合現銀一萬三千四百余兩。”魏長樂臉色變得冷峻起來,“這幾日下官在山陰理賬,竟是發現,這三年來,百姓的賦稅更加沉重,每年賦稅折合現銀近三萬兩,那是翻了一番都不止。”
蔡子明眼角抽動,問道:“你在山陰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