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神都之變后設立的監察院,胡人坊聯名上書,堅持要求絕不許監察院在胡人坊監視甚至辦案。
雖然朝廷許多人對于胡人提出如此無理要求很是憤怒,但當時局勢緊張,皇帝陛下最終答應了胡人坊的要求。
所以監察院雖然在胡人坊多少部署了一些耳目,但此番金佛一案涉及到胡人,監察院卻無法直接在胡人坊明目張膽辦案。
辛七娘知道魏長樂與鴻臚寺卿焦巖一起出使過云州,交情不錯。
而鴻臚寺正是與周邊諸國交涉的衙門。
特別是胡人坊,朝廷諸司之中,鴻臚寺與胡人坊的來往最為頻繁,身為鴻臚寺卿,焦巖對胡人坊的情況最為了解,在胡人坊的人脈也是極好。
所以魏長樂正好借助焦巖與胡人坊交涉,一同前來探探情況。
焦巖得知情況后,沒有任何猶豫,當即答應了魏長樂的要求,而且并不耽擱,立馬帶著魏長樂來到了胡人坊。
焦巖道:“趙婆準十幾年前跟隨焉耆國使團前來神都,因為在圣上面前表演了戰舞,得到圣上和皇后的喜歡。圣上本想留他在朝中為官,這可是西域胡人夢寐以求的好事,但說來也怪,這趙婆準卻是婉拒了圣上的美意,只說他向焉耆國主立國誓言,終身效忠焉耆,不敢接受大梁的官位。”
魏長樂抬手摸著下巴,心想這趙婆準對焉耆倒是忠心耿耿。
“不過趙婆準倒是愿意留在神都,為兩國關系盡力。”焦巖道:“圣上賞識他的忠誠,賜他國姓,在胡人坊設了天恩館,讓他坐鎮天恩館。”
“天恩館到底是干什么的?”
焦巖撫須道:“天恩館設立之前,神都一百零八坊,最麻煩的就是懷德坊和群賢坊。雖然在我們眼里,住在胡人坊的都是胡人,但他們卻分屬諸國,根本談不上不分彼此。”
“西域諸國自然也是互相爭斗。”魏長樂笑道:“雖然遠在大梁,但以前的仇恨肯定也會帶到這邊。”
“就是這個意思了。”焦巖哈哈笑道:“所以胡人坊那些胡人的爭斗就像是吃飯睡覺那般平常。西市胡商之間的爭斗好歹還能受管制,不敢太過分,但在胡人坊內,搞不好就會死在有人死在街頭。反正每年都會有不少胡人莫名其妙失蹤,暴尸街頭的情況每個月都會發生。”
魏長樂問道:“天恩館是否就是用來維持胡人坊的秩序?”
“京兆府三天兩頭派人到胡人坊辦案,但那些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而且親近者互相包庇,仇視者見了官差,也敢互相污蔑構陷,在那里面辦案子,難如登天。”焦巖肅然道:“而且這些胡人背后都有自己的國家,一旦官府辦理的結果讓一方不滿意,立馬就會被說成是偏袒,甚至諸國行館的人都會出來爭執,這就很容易影響大梁與諸國的關系。”
魏長樂微微點頭,心想事關邦交,很多事情確實麻煩。
“最了解胡人的就是胡人。”焦巖感慨道:“圣上睿智圣明,設了天恩館,便可以協助朝廷處理好胡人坊的爭端。趙婆準被賜封定西伯,雖然不是大梁的官員,卻有大梁的爵位,再加上此人機敏聰慧,卻又不失武勇,讓他處理胡人坊的爭端,那真是一步妙棋。”
“原來如此。”魏長樂瞬間明白過來。
“趙婆準為人公正,而且真要有人挑事,他也從來不手軟。”焦巖笑道:“所以此人很快就在胡人坊樹立了威望。他不偏袒焉耆人,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因此那些胡人有爭端,都會找趙婆準調解。他裁定的結果,往往也會讓大家心服口服。他在胡人坊這十幾年,這里的秩序已經很好,幾乎已經再沒有什么命案發生。”
魏長樂心想難怪焦巖聽說要到胡人坊調查,就直接帶自己來找趙婆準。
趙婆準在胡人坊十幾年,威望極高,人脈更廣,要查奴古斯的來歷,趙婆準當然是最好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