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獨孤泰冷笑道:“趙貞文不成武不就,又沒有資歷,憑什么成為儲君?只有曹王才擁有繼承大統的資格。當年要不是獨孤家出手,這大梁還在不在都兩說。是我獨孤氏力挽狂瀾,讓大梁轉危為安。當年就應該冊立曹王為太子,宮里遲遲沒有動靜,老子就知道那老妖婆不壞好心。”
戴先生撫須笑道:“二將軍所言極是,儲君之位,非曹王殿下莫屬。曹王英明神武,獨孤氏全力輔佐,太后應該知道獨孤氏的立場難以改變,已經準備有所動作了。”
獨孤泰不屑笑道:“如何動作?她還敢下旨誅滅獨孤氏?”
“她不會先動手。”戴先生淡淡道:“正如二將軍所言,獨孤氏有救國之功,又手握兵權,太后沒有理由對功臣下手。她如果真的敢輕舉妄動,天下人便都會覺得她是過河拆橋,屠戮功臣。到時候獨孤氏便可以直接擁立曹王,以竇氏圖謀篡權的旗號反抗,如此名正言順,天下人也都會追隨曹王和獨孤氏。”
獨孤泰聞言,得意笑道:“不錯,老妖婆不敢動手。”
“但如果我們忍耐不住,先行動手,太后立馬就會給我們扣上反叛的罪名。”戴先生正色道:“一旦如此,太后就有理由頒下旨意,調兵勤王了。所以這盤棋,誰先動手誰就失去了大義之名,處于劣勢。”
獨孤泰皺眉道:“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要一直忍耐?”
“二將軍,著急的不該是我們。”戴先生撫須含笑道:“你應該看到,大梁地方各道已經對朝廷很是不滿。當年監察院設立之后,監察百官,已經讓京中官員心中怨恨。老太婆要勵精圖治,復興大梁,好萬世留名,便重用左相齊玄貞實施變革。這幾年過去,我看不到朝野有什么變化,反倒是齊玄貞要整頓吏治,利用監察院對地方官員重拳出擊,惹得天下官員對他恨之入骨。”
獨孤泰咧嘴笑道:“都知道齊玄貞是老妖婆提拔起來,那些人真正怨恨的是老妖婆。”
“所以拖延的時間越長,京都內外的官紳門閥對太后一黨的怨恨就會越深。”戴先生微笑道:“當人人都心存怨恨之時,一旦時機成熟,只要一點火星,有人挑頭,為了自身的利益,便都會群起而上了。”
戴先生一番話說下來,獨孤泰的氣色好了許多。
“咱們拖延一年,實力就增長一分。”獨孤泰低聲道。
戴先生微笑道:“最要緊的是,太后年事已高,她還能活上幾年?二將軍,咱們根本不用著急。就算有必勝的把握,咱們現在擁立曹王殿下,成功之后又能如何?他依然只能是儲君,無法立刻登基。既然如此,咱們耐心等待,到了那一天,便可以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勝利。”
“戴先生,你不愧是王府長史!”獨孤泰豎起大拇指,“殿下身邊有你這樣的高人輔佐,必成大事。”
戴先生笑道:“所以二將軍也就明白,什么監察院、什么李淳罡、什么魏長樂,都無足輕重。太后離開的那一天,這些人就是被圈在永興坊的一群羔羊,那時候二將軍恐怕都沒有興趣對這幫羔羊親自動手了,自有人幫你解決。”
“別人我不管,但魏長樂我是定要親手斬殺。”獨孤泰堅定道。
“他現在上躥下跳,你就當是戲臺上的戲子在蹦跶。”戴先生從容笑道:“他今天笑得有多大聲,他朝就會哭的有多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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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
魏長樂此時不笑也不哭,面色卻有些為難。
颯露黃緩緩而行,靖安街上一片寧靜。
來到柳家布莊門前,屋門關著,透過門縫,里面也是昏黑一片。
今日正面與獨孤泰沖突,獨孤泰的狂妄和傲慢,也是讓魏長樂很清楚,如果日后真的被曹王一黨得勢,河東魏氏肯定是大難臨頭。
河東魏氏雖然掌控河東上萬鐵騎,但終究只是一隅軍閥,實力根本不可能與曹王一黨相提并論。
魏長樂自然不會覺得河東魏氏是自己的負擔。
他想到的是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