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與雨蓮的足跡并未局限于某一處生態區,隨后的數年里他們如同尋常的旅人,穿梭于中州星軌道附近乃至更遙遠星域新建的各個生態區之間。
這些生態區風格各異,有的依舊保持著濃厚的古典道庭風貌,亭臺樓閣與懸浮的符文飛檐交錯;有的則充滿未來感,建筑線條流暢銳利;更有一些依托巨大隕石建造。
無論形態如何變化,修行者與凡人生活的深度融合是共同的趨勢,符文科技帶來的便利無處不在,從家家戶戶的恒溫凈塵陣法,到跨越生態區的公共交通網絡,再到覆蓋大部份區域的通訊網絡,都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著億萬生靈的生活方式。
而在這片繁榮景象的背后,前線戰事的消息也通過各種渠道傳遞回來。
一些大型生態區的港口,不斷有運輸艦船起降,將后方生產的戰爭物資,源源不斷地送往前線,也能看到時有載著傷員的飛舟返回,生態區內專設的醫館總是忙碌不休。
戰爭的痕跡并未遠離這片看似和平的星空,反而如同一條無形的紐帶,將后方與前線緊密相連,后方的繁榮為前線提供堅實的支撐,前線的戰事也反過來刺激著后方符文科技與修行體系的不斷發展。
這一日,王平與雨蓮正漫步于一處以農業為主的生態區,巨大的透明穹頂之下,是利用符文技術精確調控光照和光線的靈田,里面種植著供應前線的藥草。
在王平準備離開這座生態區的時候,前線將界外星收了回來,無念依舊沒有出手,甚至有沒有氣息表露出來,牽制天工、地文等人的是無念制作的那些扭曲魔物,而且也只是牽制,從不正面應敵。
各處生態區內代表喜慶的符文煙火沖天而起,在星空的幕布上炸開絢爛的光團,港口區所有停泊的艦船,無論民用軍用都拉響悠長而歡慶的汽笛,聲浪在宇宙真空中雖無法傳播,卻通過靈氣共振,回蕩在每一個人的心間。
街道上,素不相識的人們停下腳步相視而笑,一些酒肆茶樓里老板高聲宣布今日所有靈酒免費,引來更大的歡呼,學堂中講師放下了教鞭,與學子們一同感受著這歷史性的一刻。
持續多年的戰爭陰霾,在這一刻被這席卷星空的狂喜與熱淚狠狠驅散。
然而,凡人與底層修士們不會知道,奪回界外星對于站在星空頂點的存在而言,不過是棋盤上一次預料之中的落子。
他們不會知道,那潛藏在魔氣世界深處的無念魔君,其沉默本身就是一種更為深沉的算計,他們更不會知道,比魔修更為兇險的往往是人心與大道之爭。
他們就像是星海中的浮游,能感受到海面的陽光與風浪,卻永遠無法知曉,在那陽光無法觸及的深海之下,正在醞釀著足以顛覆一切的暗流與巨獸的博弈。
他們的喜悅是真實的,他們的犧牲是真實的,而他們的無知與無奈,在這盤以星空為棋局的大勢面前,同樣真實得令人嘆息。
王平靜靜的感受著凡人世界沸騰的人性,等待他們安靜下來后,便帶著雨蓮返回了九玄山。
“看得出來龍君對于圍剿無念非常上心,天工和地文每場戰爭都會現身,要是當初剿滅叛軍時他們能這樣積極,根本就不會有現在的局面。”
王平站在懸崖邊上,眺望連綿的云海做出這樣的評價。
雨蓮回應道:“估計是擔心你修為再次突飛猛進。”這件事情上她能共情龍君等人,或者說這片星空除王平以外,都能共情龍君等人。
她話音落地時,靈木樹下響起一聲貓叫。
是三貓咪咪。
雨蓮轉頭看向咪咪,言道:“你修行總是這樣三心二意,什么時候才能修到第四境呢”
三貓又懶洋洋的叫喚了一聲,聲音很是隨意和慵懶,似乎并不擔心自己晉升的事情,一邊叫一邊豎著尾巴一個跳躍便閃身到王平的腳下,坐在旁邊的草地上,和王平一樣眺望著茫茫云海。
王平此刻陷入了思考,似在做某種抉擇,深邃的目光越過翻涌的云海,穿透了無盡時空,落在那片剛剛收復卻依舊暗流洶涌的界外星,也落在星空另一端那位與他遙相對峙的龍君身上。
雨蓮盤在他的肩頭,能清晰地感受到王平體內靈脈在匯聚能量,每一次周天循環都像是在推演著無窮的可能。
無數的念頭、無數的可能性、無數的因果線,在王平的意識海中瘋狂碰撞,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蹙起,又緩緩舒展,指尖無意識地在袖中輕輕掐動,模擬著某種大道軌跡。
三貓咪咪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份凝重的氣氛,安靜地蹲坐在一旁,豎瞳偶爾看向王平的身影,尾巴尖不時輕輕擺動一下。
山風拂過,帶來遠山草木的清新氣息,卻吹不散這山巔之上無形的沉重。
半個時辰轉瞬即逝,王平輕輕甩動左臂的袖袍,無盡的云層瞬間消失不見,使得天邊的太陽光線更為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