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拿好!五斤三兩,按季女俠定的價,錢您數數!”
跛腳張看著手里沉甸甸、還帶著體溫的銅錢,整個人都傻了!他哆嗦著手,一枚一枚地數,數了兩遍!沒錯!比賣給朱家多了足足幾十文!夠他一家老小吃幾天飽飯了!
“真……真給了?”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抬頭看看面無表情的季如歌,又看看笑呵呵的顧家兄弟,猛地轉身就往村里跑,一邊跑一邊用盡全身力氣嘶喊:“真的——!給錢了——!當場給的現錢——!比朱家多好多——!季女俠收海貨是真的給錢,不拖欠!快來啊——!”
這一嗓子,比顧家兄弟吆喝一百遍都管用!
附近觀望的漁民,瞬間沸騰了!
那些原本抱著胳膊看熱鬧的,那些縮在屋里不敢出來的,那些正在補網、收拾漁獲的……全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計!眼睛瞪得像銅鈴!
“真給錢了?”
“跛腳張那破魚干都收了?”
“還多給了?”
“當場給現錢?!”
短暫的死寂后,是山呼海嘯般的反應!
“快!回家拿魚干!”
“我剛網的蝦!還蹦跶呢!”
“我曬的海帶!好幾捆!”
“我婆娘昨天摘的野橘子!酸得很,能收不?”
“等等我!我去后山摘果子!”
人群像開了閘的洪水,從四面八方涌向海邊那座小院。男人們扛著成筐的鮮魚、拖著沉重的漁網、背著曬得黝黑的魚干蝦米;女人們挎著籃子,里面是山里采的野果、自家樹上摘的酸橘青棗;孩子們也抱著小簍子,裝著撿來的小海螺、蛤蜊肉干……
沙灘上專門用來收貨的地方瞬間排起了長龍。顧家三兄弟忙得腳不沾地。顧思望負責吆喝維持秩序;顧思禮拿著小本子,扯著嗓子問名字、記品名、斤兩。
顧思鄉則負責最關鍵的一環——稱重、報價、然后從那個仿佛掏不空的粗布錢袋里,嘩啦啦地往外數錢!銅錢碰撞的脆響,成了此刻最動聽的音樂。
季如歌依舊坐在小凳上。她面前堆滿了各種海貨和果子。她只是偶爾抬眼掃一下送來的東西,只要不是明顯腐爛發臭的,一律點頭:“收。”
一個老婦人顫巍巍地遞上一小籃子又小又青的野山棗,不好意思地說:“季……季姑娘,這棗子……太酸,太小了……您看……”
季如歌看了一眼:“收。稱重。”
當老婦人捧著換來的幾十文銅錢,老淚縱橫地離開時,隊伍里最后一絲疑慮也煙消云散。
收!真的什么都收!品相不論!當場結現錢!價錢比朱家黑心價高三成!
消息像長了翅膀,飛快地傳遍了附近所有靠海、靠山的窮苦村落。接下來的幾天,季如歌休息的海灘成了方圓幾十里最熱鬧的地方。送來的海貨堆積如山,各色果子也堆成了小丘。顧家兄弟累得嗓子冒煙,胳膊酸痛,但看著鄉親們拿到錢時那難以置信的狂喜和感激,看著那些面黃肌瘦的孩子終于能吃上頓飽飯,他們心里也熱乎乎的。
顧奶奶帶著顧家幾個孩子也會一起幫忙處理海貨,分門別類的放在一個個口袋中,然后做好標記。
做完這些才會直起腰,看著那邊排著長度等著收貨的當地人,瞧著她們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臉上一直帶著笑。
遠遠看著海邊那邊熱鬧的很,看著侄孫們忙碌的身影,看著季如歌那始終平靜無波的側臉,渾濁的眼里滿是感慨。
她輕輕拍著福崽的背,低聲念叨:“季村長這是……在給咱們北境的新家,置辦家當呢……也是給這些苦命人,一條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