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人聲鼎沸如滾開的油鍋。漁村的男女老少,擠得水泄不通,一張張被海風和歲月刻滿深痕的臉上,此刻再無平日的愁苦麻木,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狂喜與難以置信的激動。火光跳躍,映亮每一雙盈滿淚水的眼。
當看到季如歌帶著季星洲等人的身影從船上下來的時候,激動的高喊著。只可惜那會縣令帶著他的手下在迎接著,他們這些普通的老百姓哪敢上前找存在感,就在外圍看著。
好不容易瞧著與縣令他們交流完了之后,這些漁民們激動壞了。壓根就不給縣令他們多余說話的時間,沖著季如歌她們就是大聲的喊著。
隨著他們這一聲高喊,外面的那些人也都此起彼伏的呼喊著,聲勢浩大。
別說是縣令沒見過這陣仗了,只怕皇上來了,也未必會引來這些人如此大的高喊。可見,季村長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民心所向。
縣令帶著主簿等人就樂呵呵的在外面看熱鬧,絲毫沒有吃味,難受的樣子。要不是形象所在,他們忍不住都要跟上前一起大喊呢。
這會,隱藏在人群中,看著大家由衷的開心,歡呼,縣令嘴角就一直沒下去過。
“回來了!都回來了!”一位須發皆白的老漁民,枯瘦的手死死攥著拐杖,對著墨藍的海天,對著四方虛空,不住地深深作揖,嘶啞的聲音帶著哭腔,卻響亮地壓過喧囂,“媽祖娘娘顯靈啊!是媽祖娘娘庇佑!季女俠就是媽祖娘娘派來救苦救難的菩薩啊!”
“謝天謝地!謝季女俠!”這呼喊如同投入油鍋的水滴,瞬間引爆了更大的聲浪。無數聲音應和著,帶著哭音,帶著失而復得的巨大慶幸。人群自發地朝著棧橋前端那抹挺拔的玄色身影,朝著那艘靜靜泊在夜色中的歸船,深深地彎腰行禮,如同被勁風吹拂的麥浪,起伏連綿。
簡陋的香燭被點燃,插在碼頭木板的縫隙里、堆疊的漁網旁,裊裊青煙升騰,混雜著濃重的咸腥海風,彌漫開一種奇異而虔誠的暖流。
季如歌站在海邊沙灘上,海風卷動她玄色的衣袂。她身后,被救回的漁家漢子們正與家人相認,擁抱、捶打、嚎啕大哭、語無倫次的詢問……巨大的喜悅與后怕交織,沖擊著每一個角落。她像一塊沉默的礁石,承受著身后洶涌的情感浪潮,目光沉靜地掃過眼前這片沸騰的感激之海。
就在這時,人潮被一股更急切的力量分開。
楚夫人、蔡夫人、丁夫人幾位夫人,一臉欣喜的來到季如歌的身邊。昨晚敵襲的時候,因為她們房屋的封閉性太好,加上她們許久沒有經歷過打打殺殺的日子,所以拉上窗簾,吹著冷氣,蓋著被子呼呼大睡。
直到天亮的時候,打開房門才發現不對勁。經過一些漁民的解釋,她們才知道昨晚發生了大事,直接是一整個后怕,不敢相信竟然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整個人都不好了。
尤其是聽說季如歌帶著季星洲他們出海,去追擊那些海賊們,反應更不好了。即便她們是沒見過,但是能過讓著附近海域的漁民們聽到海賊兩個字都有陰影的,那必然都是兇惡,手段狠辣亡命之徒。
知道季如歌她們厲害,但楚夫人等人還是不免憂心忡忡。
她們身后,幾個半大的孩子被大人緊緊攥著手,踉蹌地跟著——小胖子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臉蛋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扎著花苞頭的巧巧,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圓,看到季如歌出現,笑容格外的燦爛,嘴里不斷的喊著:“季姐姐季姐姐。”
季如歌看到這些熟悉的人,臉上露出笑意。抬起手跟著他們打招呼。
看到季如歌安然無恙,楚夫人等人懸著的心也跟著落了下來,嘴里一直念叨。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天知道,她們知道這個消息之后,就一直惴惴不安。
知道這妹子厲害,但心還是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