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群平日里對他百依百順、靠他錦衣玉食供養的女人,此刻也徹底被這“家徒四壁”的絕望擊垮了。她們失去了所有的依仗和體面,只剩下本能地抓住眼前這根看似能“做主”的救命稻草,哪里肯輕易罷休?
“老爺!您不能不管我們啊!”那個得寵的姨娘,仗著往日恩寵,見知府只是怒吼并未動手,膽子又大了些。
她再次撲上來,這次直接抱住了知府的胳膊,身體像沒骨頭似的往他懷里蹭,聲音帶著刻意的嬌囁和哭腔,眼淚汪汪地仰著臉,“老爺~~您最疼妾身了!您看看,妾身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了,首飾全丟了,以后可怎么見人啊!您得給妾身做主,把那些寶貝找回來啊老爺~~妾身不依嘛~~”
若在平時,這撒嬌或許能起點作用。但此刻,知府只覺得一股邪火“噌”地直沖天靈蓋!找回來?他娘的庫房都被搬空了!鋪子都成空殼了!他上哪兒找去?!這蠢女人還在哭哭啼啼,還在扯著他要這要那!她知不知道他隨時可能人頭落地?!
“滾開!賤·人!”知府猛地一甩胳膊,將姨娘重重甩開。
那姨娘沒防備,被甩得一個趔趄,跌坐在地。她愣了一下,隨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嚎得更大聲了:“老爺!您打我?!您為了那些身外之物就打我?!妾身不活了!妾身這就死給您看!”她作勢就要往旁邊的柱子上撞,當然,動作慢得堪比蝸牛,眼神還瞟著知府的反應。
知府看著這拙劣的表演,看著這女人哭得扭曲的臉,看著她身上那件因為沒了首飾而顯得格外寒酸的舊綢衫,再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的暗格、空蕩蕩的庫房、變成空殼的鋪子……一股無法遏制的、混雜著絕望、恐懼和暴戾的邪火,瞬間吞噬了他最后一絲理智!
“死?好!本官成全你!”
一聲如同地獄傳來的咆哮!知府猛地從腰間(他昏倒時衙役沒敢動他官袍和佩刀)抽出了那把裝飾華麗、卻開了刃的佩刀!
寒光一閃!
“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在哭嚎聲中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正哭喊著要撞柱子、還在等著知府來拉她的姨娘,動作猛地僵住。她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自己心口位置——那把屬于知府的佩刀,深深沒入,只剩刀柄留在外面。溫熱的鮮血,瞬間染紅了她胸前的綢衫,迅速蔓延開來。
姨娘臉上的哭鬧表情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驚愕和茫然。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只涌出一股帶著泡沫的暗紅鮮血。她身體晃了晃,眼睛死死瞪著眼前狀若瘋魔的知府,然后像一截失去支撐的木樁,“砰”地一聲,重重栽倒在冰冷光潔的地磚上。鮮血在她身下迅速洇開,像一朵詭異而猙獰的花。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