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乎逃掉幾個姨娘,他只需要有人死!用足夠的血,逼出那該死的賊,或者,逼出他失去的一切!
季如歌沒回漁村那邊。她在府城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棧,要了間臨街的上房。窗欞推開一道縫,足夠她看清街面動靜。她想看看,知府一覺醒來發現家徒四壁,會是個什么光景。
天剛蒙蒙亮,灰白的光線滲進窗紙。街上的寂靜就被徹底打破了。
起初是零星的哭喊,像是從知府衙門方向傳來的,尖利而絕望,撕破了清晨的薄霧。接著,哭喊聲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開來。女人的嚎啕,男人的怒罵,孩童受驚的啼哭,中間還夾雜著衙役粗暴的呵斥和砸門踹戶的“砰砰”悶響!
“開門!官府查賊!”
“天殺的賊啊!我的貨!我的鋪子啊!”
“官爺!求求你們了!小老兒家里真沒藏人啊!”
“娘——!我怕!”
季如歌站在窗后,面無表情地看著下方迅速陷入混亂的街道。一隊隊如狼似虎的衙役兵丁,粗暴地踹開沿街商鋪的門板,沖進去翻箱倒柜,粗魯地將店主和伙計推到街心。
行人被推搡驅趕,貨攤被掀翻,蔬菜瓜果滾落一地,被無數慌亂的腳踩踏成泥。哭喊聲、咒罵聲、哀求聲、呵斥聲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噪音海洋。整個府城,一夜之間,從昨日的死寂驚惶,變成了今日的人間煉獄。
“客官!客官不好了!”客棧的店小二臉色煞白,連滾爬爬地沖上樓,也顧不上規矩,直接拍響了季如歌的房門,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季如歌拉開門栓。店小二一頭撞進來,扶著門框直喘粗氣,滿臉驚魂未定:“出…出大事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下令全城戒嚴了!城門都關了!衙役滿街抓人呢!”
季如歌神色平淡:“為何?”
“說是…說是昨晚上,有膽大包天的飛賊,不光把知府老爺家里值錢的東西全搬空了!”店小二咽了口唾沫,臉上露出難以置信和后怕的神情,“還…還喪心病狂地…把知府夫人和好幾位得寵的姨娘…都給殺了!就死在知府老爺的廳堂里!血流了一地啊!”
季如歌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店小二沒注意她的細微變化,自顧自地倒豆子般說著聽來的消息:“知府大人當場就氣瘋了!據說吐了血!醒來就大發雷霆,說這賊人無法無天,喪盡天良!這不,立刻下令全城戒嚴,挨家挨戶地搜!找不到賊人和贓物,知府大人就要…就要每天殺十個人泄憤!從府里殺起!這…這簡直是要人命啊客官!”店小二說著,臉上滿是恐懼,顯然也被知府這瘋狂的命令嚇到了。</p>